一炉沉香屑6

六

凉州的四月春风暖暖，甚是明亮的屋子里，放着半新旧的乌漆木几，正中的圆桌上铺着白蕾丝桌布，搁着蚌壳似的镂花碗，七八岁大的孩子穿着精美绣花开襟扣的长袍，杵着下巴坐在圆桌旁，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奶声奶气地开口道：“爷爷，后来呢？”

一身藏青旗袍的樊小冬端着一盆红烧肉上桌，看了一眼杨子规，笑容如沐春风般和煦温柔，她接过话：“后来呀，我们倒是在监狱里过了些苦日子，不过好在林大帅想尽办法把我们捞了出来，出来以后我们便搬到了这里，来你林奶奶那儿找你爸爸。快些吃，今天下午我和你林奶奶约了去看《锁麟囊》，听说呀，是个大团圆的戏码呢。”

杨子规笑而不语，看她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他们最难熬的日子。沉香屑烧完了，火熄了，故事也结束了。

凡尘落幕，泛黄的照片像是生命的脆壳，照片里海棠色旗袍的女子慵懒地靠在男子怀里，正如戏剧的最后一幕，风雨同舟，终归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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