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你饿了吧？”

多情不说话，这回说不饿也没人信了。

“让你吃饭你不吃，现在饿了吧？快过来吃点儿饭，幸亏我带回来了。”他打开木盒子，摆出饭菜。

多情走过去一瞧，只有一碗饭和一盘红烧鱼。

“我吃了的话，你怎么办？”

“我在酒馆儿里吃多了，现在还不消化呢，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胃。

她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

“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多情吃着鱼，突然停下来了。

“这鱼，没刺儿吗？怎么我吃了好几口都没刺儿？”她奇怪，又拿筷子左右翻了翻。

“你吃吧，我把刺儿都挑出去了。”

多情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看着他。

“我吃完饭闲着没事儿就把刺儿挑挑，想等你跟你姐姐说完话，然后回花满楼。谁知道你说起来还没完了。结果挑着挑着就全挑完了。”他哈哈笑着。

“哦。”多情又低头吃起了饭，早知道他不会特意为自己挑鱼刺儿，没事儿瞎想什么呢。

还如往常，云多情陪张北辰睡了一觉。

“你跟我走吧。”

清晨，两人穿好了衣服，多情坐在张北辰的腿上。

“上哪儿去？”

“去我宅子里，反正我现在被我爹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你也住我宅子里，没人管。”

“不去。”

“为什么？”

“我去你宅子里住，让外边人怎么说，我还唱不唱戏了？还有没有人捧我场了？”

“还唱什么戏啊，你把本少爷伺候好了，好吃好喝的亏待不了你，要多少钱我也给得起。”他说着，是一贯的不屑。

“不去，我舍不得我的台子。”她若真的去了，就相当于撂下台子了，从今以后众人都知道她是张北辰的女人，她不能再出来唱戏也不能再与别的男人有什么，她要乖乖的待在宅子里做一只金丝雀，只是张北辰养的情人。

“你总不能唱一辈子戏吧，总要找个归宿。”他看看多情没什么反应，“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啊？”

“挺好的。”

“这不就行了，干你们这一行的唱的再红有什么用啊，最后也得找个人嫁了，你们想红无非是为了钱，嫁个有钱人，过有钱的日子。”

没错，他说的都是事实，多情从小吃尽了苦，就为了成角儿，成角儿就为了钱，奋不顾身地往上爬就是为了地位，为了不做下九流。

可是，他对她好应该只是一时的吧，他是个花花公子，什么女人没见过，他现在对她好只是新鲜而已，新鲜劲儿一过她就要被冷落了，到时候戏台也回不了那岂不是很凄惨。

“不去。”

“不去拉到，本少爷从不勉强！”你看，他就这么点耐心，怎么还会奢求他能一直对自己好。

“我宁愿唱一辈子的戏，哪怕有一天老了没地方唱了我也是自由的，总比嫁人好。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儿，我可不想到最后成你娘那样。”

“你个臭戏子再说一遍！”他貌似被什么东西刺激了，突然站起来，发了怒。

大概是因为多情提了他娘吧，他娘原本就是戏子，嫁给他爹几年后就失宠了，后来他娘就给他爹戴了绿帽子，还抽大烟败了家里不少钱，最后因为犯了烟瘾神志不清要杀了他爹，被下人活活打死了。

就因为这，他从小不受家里人待见，连那个妓女生的姐姐都比他受宠，他爹对他百严苛大概也受了他娘的影响。事情传出去后，张老爷算是栽了不小的面子。

“我说你们男人都一个样，我才不会跟你走到时候落得你娘一样的下场！”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敢反驳张北辰，也许是他那句“臭戏子”激怒了她，这么多年她究竟挨过多少人的闲话，受过多少人的白眼自己也算不清，可是那些痛苦就浅浅地浮在表面，只要有什么东西一翻就全冒出来了。

“啊！”张北辰像发疯的野兽，一把抓掉了云多情的衣服，那是一件淡绿色的披风。

“你再说一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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