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三月十六我爹生日，你给唱一出儿去。”晚间，两人穿着睡袍，云多情坐在镜子前梳头，张北辰侧躺在床上，左手撑着脑袋。

“唱什么？”

“龙凤呈祥。我爹就爱听这一出儿。”

“我听说张老爷不待见戏子，我去合适吗？”张北辰过世的母亲原本就是个戏子，当年张老爷看上以后纳其为妾，开始百般疼爱，后来就渐渐冷落了。听说后来张北辰的母亲给张老爷戴了绿帽子，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再后来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就因为这件事让张老爷对戏子有很大偏见，因为张北辰的母亲他连张北辰都连着不待见。

“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他放下胳膊，平躺着身子。“他生日我还不趁着机会表示表示？变戏法的，说相声的，唱小曲儿的都找好了，没有唱戏的也不够热闹啊。”

“那我去就是了。”

可能是提到他的母亲他还是多少有点儿不自在。

夜过晨来。

平日只听说张府气派，但到底多气派多情也不知道，那不是她能想象到的。今日一见只觉得到处金碧辉煌的晃眼睛，她只跟着管家往里走，也不敢多看什么，怕别人笑话。

估计每个人带领不熟悉的人都会在张府迷路了，她只安静地自己上妆，也不敢乱走。

“来了怎么都不找我。”镜子里，张北辰从她身后走过来抱住了她。

“你家这么大，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儿。”

“大吗？没觉得啊。”

“这还不大，没个人跟着还不得迷路。”

“你觉得我家漂亮吗？”

“漂亮。”

“你想住在我家吗？”

“快去前面照顾客人吧。”她的眼睛向下看了看，又转过去接着化妆。

“你亲我一下。”他把脸凑过去。

“别不正经了，你再不过去张老爷该着急了。”她把他推开。

“你不亲我，我亲你。”他一只手扶着她后背一只扶着后脑，深深地一吻，吻在她的嘴唇上。

“二少爷，二少……”管家老赵走了进来，撞见张北辰云多情这一幕，属实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他赶紧放开她，站起来。

“老爷找你呢。”

“哦，知道了。”他看了看她，跟着老赵走了。

大堂内热闹非凡，前来祝贺的人熙熙攘攘，说笑看戏，一片哗然。

“贤侄真是有头脑啊，你看在天津办工厂办的风生水起的！”说话的这是林老爷，是张北辰父亲多年的朋友。

“哪里哪里，他那点儿把戏怎么敢在人前卖弄。”其实张老爷也知道张北辰是他所有孩子里最优秀的。资质，头脑，气度，相貌都没得说，只是张北辰从小顽劣，做事不寻常，不守规矩还浑身带刺儿，再加上他母亲的缘故，张老爷总是对他有点儿成见。

张北辰此刻正在看台上唱戏的多情，哪儿有功夫听这些客人的客气话。

“好！”

“赏！”

林老爷一叫好，张北辰马上派人给赏。

“好，真好，真好！”林老爷不住的赞叹，看来多情唱的很合意了。

张老爷也频频点头，不住赞叹。

“这个唱孙姬的是谁啊？”

“快给你林伯伯说说。”张老爷笑着，“这次寿宴是他操办的，有什么事就问他好了。”

“哦，这个啊是花满楼的台柱子，云多情。”他一边介绍眼睛也还是离不了台上，也收不起笑容。

“云多情……”林老爷笑着点点头。

后台，多情唱完戏，正对镜卸妆。

“小美人儿……”她切切实实感觉到，从身后抱住她的是个陌生人。

“啊……”她本能地站起来挣脱，一回头，看清那人的脸。

“你…你是……”她细细地看，确定没有见过这人。

“你别怕，我是这府里张老爷的朋友，我姓林。”他笑着，他的笑容让多情感到恐惧。

“给林老爷请安。”

“免礼免礼！”他的样子，是多情的恐惧的样子，“你别害怕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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