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们不说他了好吗？”多情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多情来京城那年他师傅怎么也不肯跟她来，说是给她添麻烦。后来多情唱出名气来了，执意要接他来。他来了京城以后，跟多情一起住在离花满楼稍远的一座宅子里。去年晓裳跟岩生成亲不久冬玶也成亲了，跟一个多情从来都没见过的女人。从那以后多情再也没回过那个宅子，没跟冬玶说过话，甚至都没回去看过他。她又在离花满楼不远的地方买了宅子，平常在那里住，也有的时候跟晓裳住。

“菜来了！”岩生把菜端了进来才缓和了气氛，随后三人欢欢喜喜地吃了午饭。

“呦！我的云老板您可回来了！”傍晚多情回花满楼拿东西，看戏园子的老板陈爷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怎么了陈爷，出什么事了吗？”

“二少爷中午撂下的话说晚上要听您的戏，我们这一通找啊，都快急死了，您上哪儿去着？”

“我去我姐姐家了。”她双眉微蹙：“可是我今天没戏啊，还有，二少爷是谁啊？”

“二少爷就是张府的张北辰少爷，刚从天津回来没几天，您不认识情有可原，咱们快去上妆，等着晚上唱戏……”陈爷一边急着说一遍把多情往后台推。

“可是我今天没戏啊。”

“没戏可以加戏，可以换戏，二少爷要听没有也得有，您快去吧。”他还是一直推着多情。

“可是我唱什么呀？”

“呦，瞧我这脑子，一着急忘了告诉您了。”他拍拍了自己的脑袋。“白蛇传，二少爷点的戏。”

“嗯。”多情答应着，往后台走去。心里暗想这二少爷来头不小，竟然能让陈爷这么小心的伺候着，今天晚上是黄四爷亲点的西厢记，这说换就给换了。

“姐姐！”多情正对着镜子上妆，突然从身后蹦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橙色的上衣长裙，梳着四个小辫子，前面两个，后面两个。

“吓死我了。”多情拍拍胸口，缓了口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我担心你啊，过所以出来找你。”她嘟着嘴，恬静可爱。

这小姑娘是多情收养的，那年她从京城回扬州，路上遇到不少逃荒的百姓，小姑娘的娘坐着靠在树上，奄奄一息，苦苦央求多情照顾她的女儿。多情看孩子可怜就带在身边了，给她取名叫云玉净。玉净眉目清秀也是个美人坯子，所以多情就教她唱戏。玉净叫多情姐姐，实际上多情也是她的师傅。

“今天陈爷突然给我换了戏，我这儿忙着上妆默戏，一时忘了打发人告诉你了。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吧，天都这么黑了。”

“姐姐我不想回去，花满楼真漂亮，我想再看看嘛。”平日里多情总是把玉净关在宅子里练功也不让出门，这次她出来看见这么气派的地方自然是好奇的。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快回家去。”

她低着头不说话。

“你今天练功了吗？回去练功。”

“姐姐，你为什么只会叫我练功啊……”玉净眼圈微红。

多情平日里对玉净好，就像对亲妹妹，可是一到练功的时候就是一点儿也不马虎，玉净虽然没受过多情小时候受过的罪，但是在练功一点多情对她还是很严苛的。

“玉净，这地方乱的很，我是怕你出事啊。”多情给玉净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快回家去。”

“嗯。”玉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姐姐你也早点儿回来啊。”

“嗯。”多情目送玉净，又回过头准备自己的事。

“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谁对满眼秋，霜然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戏台上一袭白衣的多情咿咿呀呀的唱着，嗓音清新干净，面如玉，花如颜。

“好！”

“赏！”

台下观众热闹着沸腾着，叫好声连连不断，尤其是坐在台下正中间位置的二少爷一个劲儿地给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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