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你果然还是偷偷跑回来了。”多情唱完戏回到后台卸妆，张北辰就坐在那里。

“这儿是我得老家，不回来我去哪儿？”她看他来了，按捺不住眼中欣喜，因为妆容得遮掩还好不太明显。

“怎么就不能听点儿话呢？在我的洋楼里不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都能给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我会好好保护你！”他加重了一些语气，有点不耐烦了，毕竟还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么费心。

多情低了低眼睑，想说的话还是憋住了，他给不了，他给不了。

“过两天我去上海了，跟我去吧。”见她不说话，他又换了个话题。

“去上海干什么？”她这才转身拿正眼瞧他。

“有两单生意需要我亲自去一趟，有几个月就回来了。”

“不去。”她又回过头对着镜子了。戏台可等不了她几个月，要是真去了，就意味着她放弃这个台子了，以她的名声要想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怎么说也是个风险。再说，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几个月了，几个月过去就瞒不住了。

“不去你不想我？”

“我…我在北平等你，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她不敢说不想他，因为她肯定会想的。

“你就是放不下你的戏台，那戏台有什么好的？它能给你什么？钱？地位？它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要钱我有，要地位我马上就纳你为妾，你好好在我的洋楼里生活不好吗？”他怒了，站起身来跟她吼，他早就看不惯那个戏台了，因为她不愿意放弃戏台对他来说就是她不愿意放弃接触其他男人的机会。

“我在这里等你，你早点儿回来。”她故意放柔了性子，她怕张北辰发脾气，张北辰发脾气太可怕了，云多情本身是个傲气的，但是她怕张北辰发脾气，张北辰发脾气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脾气了，她多想也发一顿脾气，跟张北辰吵一架，喊出一句你凭什么吼我。可是她就是发不出脾气，张北辰一吼她她就慌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今天就问你一句，你走不走？”

他还是又吼她了，又把她吼慌了。

她不说话，她连“不去”都喊不出来。

张北辰转身走了，多情没哭，她一开始被张北辰吼哭的时候会哭，张北辰会哄，后来他不耐烦她哭了，她也懒得哭了。

没什么事儿了，多情来找晓裳诉诉苦，说说话，毕竟她憋着也难受。

“哎，你也知道他什么脾气，他又不是头一回吼你了，有什么办法啊。“晓裳一边听她说一边做着小衣服。

“我哪儿是为了这个啊，早就习惯他这个土匪脾气了。”张北辰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坏的时候就跟土匪头子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云多情爱他，他吼她她也爱他。

“多情，姐姐看你也挺难受的，要不你就赌一把，你就答应他，跟着他，到他的洋楼里去。”

“要是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对我好该多好，那我为什么不愿意跟着他？”

“你是不信任他？”

多情摇摇头，“我信他，虽然他花心，没长性，没耐心，脾气还不好，但是他说到做到，他说会一直对我好，我觉的他做得到。”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戏台就真那么重要吗？比张北辰还重要？”

“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还是哭了，在云晓裳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晓裳不知道多情究竟害怕什么。

可是我觉得终究只是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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