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她盼着盼着，自己睡着了。

但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醒了，她是听着钢琴声醒过来的。

“怎么还没睡？”张北辰不弹了，他回头看见多情披着斗篷站在身后静静地听着。

“醒了。”

“回去睡吧。”他面色不太好，板着脸，大概还是因为多情跟他闹了情绪，满心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的感觉当然很糟糕了。

“你能再给我弹一首曲子吗，程小姐弹过的那首？”

“太晚了，回去睡吧。”

她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里酸酸的。

“你回去睡吧，我在这儿坐会儿。”他不如她愿，她怎么肯乖乖听他的话。

“嗯。”他转身走了。

多情伸手摸着那架钢琴，那是她热爱却遥不可及的梦。她伸手摸着那架钢琴，张北辰弹了那么久，竟然没有一丝丝他的温度，他的味道，它竟然只是一架钢琴，是那个她爱而不得东西。

她落泪了。

“回去睡吧。”张北辰站在她身后。

“不去。”她脸上挂着泪痕，但因为害怕被张北辰看出来，不敢去擦拭。

“回去睡吧，听话。”他变的温柔了，他用手为她擦了泪水。

此刻她却像开了闸的洪水，顿时大哭起来。是因为还想要更多的温柔故意演给他看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什么呢？总之她哭了，她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本来没必要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他果然真的过去抱住她，安慰她，是她想要的那种温柔。

这天晚上是张北辰把她抱到了楼上，她用自己的眼泪换来了那一点点不可多得的温柔。可是她毕竟成功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因为想要他的温柔，这种卑微乞讨的日子，不知还要继续多久。可是今天她就想放下一切顾虑，安静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

“云姑娘你醒了。”阿晴阿雪在屋子里打扫，身边的张北辰已经不在了。

“二少爷呢？”

“二少爷出去了，也没交代什么，估计不会太久就回来了。”

她又回身躺下，过了一些时候，梳洗打扮完毕，自己下楼了。

“你是哪位？”

一位西装短发的女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多情问话，向这边投来了目光。

“你就是云多情？”

“是。”多情回答，她一边惊呀这女子知道自己名字一边惊讶这女子锐利而又沉稳的气质。

“放过张北辰吧。”

“你在说什么？”

“张北辰被他父亲赶出家门，他得不到他父亲的帮助生意不好做，这不比在天津，你还以为他可以自己打拼吗？”

“你是……”她竟然对张北辰家里的事那么清楚，多情在猜测她的身份。

“杨善怡。”

“你是杨太太……”没错，她是张北辰的妻子，张北辰的妻子找上门儿来了。

“我今天到这儿来就想告诉你，因为你，张北辰被赶出来，没有他父亲的帮助他的生意很难做好。他父亲年纪大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惦记儿子，日日为他担忧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儿子今年才六岁，每天跟我吵着要爸爸，我可以没有张北辰但我儿子不能没有父亲。”

她这一番话分明就是逼着多情离开，多情没出声，等着杨善怡开口。

“你跟张北辰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钱，要多少钱我给你。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家人，我请你离开。”杨善怡说话利利落落，一个字说出来像一颗钉子钉到木板上，让人不敢违背。

“我可以走，我也不要你的钱。”多情要转身上楼。

“你不要耍什么花样，最好老老实实听话。”

多情转头看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费尽心机勾引张北辰，我现在让你走你就甘心痛痛快快地走？想要什么明明白白说出来，别日后再来找我的麻烦。”

“我可以走，我什么都不要，我也没有勾引张北辰。”

“你没勾引他？他生性风流，这拈花惹草的事儿我也懒得给他记着，但他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从前他在外边儿的那些野女人没有超过半个月的，但据我所知他已经跟你在一起半年多了，你说你没有勾引他？”

他们是春天相遇的，现在夏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到了秋天，可不是半年多了吗。可是让多情记住的不是半年这个时间，而是他在张北辰的情史上竟然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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