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镇上很静,只从远处传来阵阵狗吠声,客栈后院传来“滴嗒”“滴嗒”的水滴声。夜太安静了,安静到穆璃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门外传来衣角坲到楼梯的声音,不仔细根本听不到。穆璃儿心下一惊,眼皮跳了几下,那人越来越近了,可是却没有直接往她的房间来。
“嘎吱!”门被人推开,穆璃儿只觉得屋内气氛骤然下降。
“谁?”穆璃儿厉喝一声,从床上跳起来,瞬间一股剧痛传遍全身,这是强行冲破血道的结果,她的经脉,已大部分受损。
窗外此刻一片漆黑,穆璃儿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他大约只比穆璃儿高了一个头,却比萧寂矮上几分,光看他的步伐,就知道他的功夫并不弱。
穆璃儿苦笑,看来老天看不惯她以前老欺负人,所以趁她现在没有还击能力,才让人好杀她。她扶着床檐缓缓起身,从腰间抽出软剑。
“哼,如今你经脉尽损,竟还想反抗?自不量力!”来人轻笑一声,说不出的蔑视,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完全辨不出男女。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穆璃儿握剑的手因极度疼痛而发抖。
“呵呵!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听闻你是临昱的第一美女?你说,第一美女也做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尝尝天下第一丑女的滋味了?”黑衣人慢慢走近穆璃儿,嘶哑的声音在穆璃儿听来格外恶心。
“你…”穆璃儿欲举剑向黑衣人刺去,却不想剑轻轻就被打落在地。
“我劝你省省力气吧!现在的你,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还想来反抗我吗?我还真想看看,第一美女变成第一丑女,你还能活下去吗?哈哈哈哈!”
“你给我吃了什么?”穆璃儿只觉得口一松一紧间,一个异物瞬着喉咙滑下,鼻腔瞬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异香,呛得穆璃儿直咳嗽。
“你就好好享受两个时辰蚀心蛊给你带来的蚀心之痛吧!对了,我刚才不小心摸了你的右脸一把,啧啧,那皮肤真是好的紧呐!你慢慢享受,天亮前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我先走了。”
穆璃儿恨恨地看着黑衣人离开,他肯放过她,定是用了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
黑衣人走了不多时,穆璃儿开始觉得心里像有只虫子在啃咬,又痒又痛,慢慢地,心里仿佛招来了成千上万的虫子,不断地啃食她的心。
穆璃儿全身被汗水浸湿,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奈,她的唇已经咬得麻木,只看见一滴一滴的血从身上落在地上,很快积成血泊。她不断地翻滚着,所到之处,桌椅全部粉碎。看着自己满身血迹,穆璃儿微不可见的弯起嘴角,蚀心蛊吗?不过如此!不过,刚刚心痛的感觉完全痛过了脸的痒痛,她才没有用手碰到右脸,不知明日,这脸该是何样。
两个时辰,却仿佛一辈子那么久。不知何时,穆璃儿终于沉沉睡去。
清晨璧儿喜儿端了水和饭进来,就看见穆璃儿全身是血躺在地上。
“哐当!”喜儿丢了水盆就尖叫着跑过去,璧儿也吓得扔了手中的饭菜。
“小姐,你千万别吓奴婢!”喜儿哭着跪在穆璃儿身,看着全身是血的穆璃儿,不敢去翻动她。
“世子妃?”璧儿抖着手轻轻碰了穆璃儿一下。
“小姐?”喜儿伸手把穆璃儿的脸翻过来。
“啊!”璧儿看着穆璃儿被翻过来的脸,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喜儿看清穆璃儿的脸,心里一凉,就向后倒了去,哭得发不出声音来。
穆璃儿的右脸从右眼眼角向下,一直到下巴处,已经腐烂了,血肉一片模糊,此刻还有紫黑色血水向下流着。她的身上也十分狼狈,经脉受损加上昨夜忍受蚀心之痛时不停到处撞击,血从毛发间渗出,将她雪白衣衫染成红色,血液干后已经呈紫黑色。
“很…很恐怖吗?”穆璃儿缓缓睁开眼睛,她已经疼得麻木了,此时只觉得全身不能再动弹半分。
“小…小姐,我去叫人,我们马上回山庄找老爷,他一定会治好小姐的。”喜儿轻轻翻起穆璃儿的身。
“世子妃的经脉受损,奴婢需封住您的穴止血,还请世子妃忍忍。”
璧儿缓过神来,点了穆璃儿的穴,和喜儿一道把穆璃儿移到床上,又替穆璃儿换下衣服。穆璃儿又睡了过去。
“公主,昨夜看来您的行动很顺利。”一袭蓝衣的珠颜推开门,就看到赫雅正心情大好地倚在窗边喝酒。
“此番赫鲁总是与我作对,若是萧寂赢了,我就不能再如此惬意地喝酒了。珠颜,你来我身边已经三年了吧?”赫雅递过一坛酒给珠颜。
“是啊,珠颜比公主晚了两年。”珠颜毫不客气地接过酒,就着酒坛喝了一口。
“原来,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五年了呢!”赫雅的眼睛变得深沉起来。自己始终对他下不了手。
当初被派到这里,主要是好随时观察晋王和萧寂。同时也好在必要时把萧寂收为几用,或是毁了他。萧寂十五岁那年随父到北境,单于就看出了他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可是自己与他相处了三年,却依旧看不出他到底有何行军打仗的才能。可是,自己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他,更不舍杀了他。
“喂,跟你说件事,说完你可千万别生气啊。”华洛公子穿着绛红色的衣衫,随意地把腿搭在窗边,看着湖上的景色,嘴角含笑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苏若,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媚惑。
苏若优雅无比地喝了一口茶,抬头横了华洛一眼,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没去保护璃儿吧?”
“说实话啊苏若,这次事情有点严重。我的人被人拖住了,今晨刚回来,而且都有好几个受了伤,他们怕玉琼楼被发现,所以与那些人周旋,就绕到北阴山去了。”华落一个漂亮地抬腿,瞬间凑近了苏若。
“说重点!”苏若面有不善地敲敲桌子。
“你家小美人在京城被人下了媚药…”
“什么?”苏若摔了杯子弹了起来,一把揪住华洛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华洛:“我不是说过要你好生替我护好她吗?”
“别激动!咱是斯文人,你别动不动就抓我衣领,我还没说完呢!我赶去时,萧寂快我一步先到。那丫头居然让萧寂把她泡到井里,可是那怎么行呢?所以…”华洛幽怨地打落苏若的手,“我都替你破了今后绝不出手的戒,你竟然如此对我!”
“又是北狄人?”苏若握紧拳头,一拳将桌子打了个大窟窿。
“还有,穆璃儿…毁容了。”华洛拢了拢宽大的衣袖,身体略向后倾,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不被伤到。
“我马上回云城,我先前放在你这儿的那两株血舌莲我要带走,有事就传信给我。”
苏若转身取了一个盒子就要出门,到门口时又回身看着窗边自斟自饮的华洛:“师兄,当初你并非有意出手,她都走了二十年了,若是投胎,都该成亲生子了。你马上就到不惑之年了,虽容貌不过三十,可岁数总去了,终该找个合适的人…”
“呼!”一只杯子险险地擦过苏若的脸飞过去,随即而来的是华洛气急败坏的声音。
“苏若,你别老是提醒我我有三十八了,你不只比我小八岁吗?当年你只是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苏若摇摇头,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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