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十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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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寨

江边寒月高悬,清冷的月华照耀着剑南大地,那一缕缕淡淡的月光透过粽叶间的缝隙漏在地间,在那棕树下,隐隐可见一人影,春风涧雨,樊花默垂,一滴清澈的雨珠滴在那女子的脸颊上,隔着月光,似可瞧见些许的大概轮廓。

血迹斑斑的月色蜀锦芙蓉裙堪堪笼盖着女子,墨色青丝似上好的绸缎般,垂落在两边,凌乱、而又魅惑,脱臼般的痛意从骨骼传到全身,每个细胞似都在颤抖,蝶翼般的睫毛轻微的颤了颤。

在意识最为模糊的瞬间,黎鸢只勉强睁着眼睛,四肢动弹不得,只觉清凉的露水划过脸颊,痒极了,忽而,她听到一阵铃铛声,模糊的视线里,她隐约望见了那一席黑衣,衣角隐约绣着暗花鹤翎文的人,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从身形来看,应当是个男子,黎鸢的心忽而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山匪?

她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容,只隐约觉得穿着诡异黑袍的人异常高大,他身上的气息似充满了戾气,如同初次遇海之人恰逢潮浪一般,让她恐惧不已,绕是她此刻尚且意识模糊,但感官给予的恐惧却仍叫她恐惧不已。

不过片刻,她便感觉到那人在解她的衣物,冰凉至极的十指正不疾不徐的利落将她身上的遮蔽物一一褪除,她想要阻挠,却发现浑身都软的没有半分力气,食指尚且没有丝毫气力抬起,又何谈阻挠?

只能仍由着那人肆无忌惮的将她身上的衣裙褪去,月色蜀锦芙蓉裙在顷刻间便被随意的扔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垂落在地,花影摆动,她便好似那风中残叶,没有任何人会去注意、心疼并关怀。

这一切对于一个养在深闺中的汉家小姐,这无疑是屈辱,那似有若无的草药香氤氲,羞耻的惊恐让她急的落泪,那碎了满眸绝望的杏眼美的心碎,却不曾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的手指仔细摸过纤白细腻的女儿身姿,很凉,却未曾被那玲珑有致的女儿身曲线所吸引,注视了片刻,随手将身上的披风扯下,堪堪包住那热火的身躯。

那人眼眸不含半分情素,幽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黎鸢,似饿了多日的野兽寻觅多日后捕捉到属于自己的猎物一般,危险极了,让人不寒而栗。

良久,那人沉眸,瞳孔中的神色隐晦不明,幽幽道:“苗疆神殿可不是常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既然来了,便再不能离去了,那便留下来替吾试蛊吧。”

他的声音极好听,清越的沉沉如暮钟,带有片刻的眷恋,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副好嗓子,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让人恐慌。

黎鸢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纵然是神志不清,但她大体也已明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初入苗疆时她便听闻,苗疆十七州中的人极善练蛊。

更有甚者会以活人载蛊,如同疯魔一般,毫无人性。

入苗疆不过是为了替父亲问候故邑,许是世事无常,当她准备返程时有书传至,鸿简中仅有一句:令堂病危,速归,沿途可带二两白芷。

收到信的第一时间,黎鸢的心是十分焦虑的,出门前天空中正洋洋洒洒的下着小雨,湿枝翘寒,潇潇雨未歇,匆匆忙忙拿了一把白色芙蕖油纸伞后便急急忙忙跑到了东街的药铺里。

奔跑间,路上的水坑被溅起了水花,等到黎鸢到达那铺中时,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绣花鞋,泥土和水泽混在一起,东一块西一斑,她却无暇顾及。

黎鸢略显急促的从袖口掏出绣着梧桐花的手绢,擦去手上的露水,环顾了一下四周,因为是雨天,所以街上基本没什么人,想来这铺子里的掌柜、杂役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守着。

黎鸢心下一急,见迟迟不见有人来招待,忙朝屋内喊去,“掌柜的,买些药材的,麻烦行行好,出来帮忙捡拾捡拾。”

一听到有生意,掌柜的连忙走了出来,未料却是个女子,头戴银簮、银梳,脖颈处带着一个略显宽大的银项圈,每一银片都有精致的浮雕,上身穿花衣,下着百折裙,脚上穿船形双鼻绣花鞋,苏山耳环吊两边,眉眼一颗小小的泪痣,见着黎鸢,忙张樱口,“请问这位客官需要些什么药材?”

半生不熟的汉语让黎鸢听得有些许的云里雾里,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黎鸢此刻没有过多时间与心情去欣赏,只是着急的望了一眼后面的木制药阁,“要二两白芷,麻烦掌柜的行行好,帮个忙。”

本以为到此便可以结束,怎料那掌柜的忽而面露难色,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黎鸢蹙了蹙眉,心乱如麻,莫不是自己不够诚意,“放心,掌柜的,我带了足够的钱,定不叫你为难。”说着,便要解下腰间的钱袋子。

掌柜轻叹一声,同情了看着黎鸢,见她生的周正,欺霜赛雪的白,不似苗疆中人,绕是着眼瞧去便是个大家闺秀的美人胚子,掌柜长叹一声,缓缓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药铺里的白芷啊…唉,莫说是这儿了,便是这整个街上都没有白芷了,姑娘若是急着,可自行去山间采摘。”

这一趟可谓是无功而返,回到客栈的黎鸢急得焦头烂额的,一日都未曾进食,她叔父见了都忍不住劝她,说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她能等,他们都能等,那她的母亲又如何能等?黎鸢承认,她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过于的冲动任性,所以才会独自一人跑到大巴山的余脉上去采药。

雨后的黄土粘腻,沾在鞋底两边,雨后的山路本就不易行走,沾土以后尤为突出明显,牵强的避开那生满了荆棘刺滕的树枝,向前堪堪抓住一枝较为牢固的树干,枝干极细,故而要握紧也并无多大的难度,只是那荆棘扎人,仍是须得小心谨慎。

黎鸢咬了咬牙,朱色唇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似有若无。

深呼吸,黎鸢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慢一点,慢慢的借着树枝爬过这个陡坡。

正在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眼看黎鸢便要上去的时候,那树杈间突然窜出了一条蛇。

竟是一条竹叶青。

冰冷的眸子危险,獠牙隐隐透着寒光,很显然,它是将自己当做猎物了。

黎鸢只觉心在刹那间“咯噔”一跳,直叫她头皮发麻,她不可置信瞪大的美眸里没有了光亮,那蛇吐着芯子,便要张口咬她。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黎鸢松开了手,脚下一滑,一时不慎踩空了坠入山崖。

本以为要殒命,却不料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此刻神志不清却要被人捉去练蛊。

那男人俯身而来,从凌乱的衣物中,将颤抖不已的少女抱起,隔着衣物似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不经意间,他发现了怀中的少女此刻正虚着眸颤颤巍巍的在哭,似是害怕至极。

他向来少有表情的俊容有了一丝变化,这是怎的…“怕死…”那人有些不太确信的开口,随即似安慰她似的缓缓开口,“这次的蛊应当是不会要人性命的,你大可放心。”眉眼间的那一颗红痣异常的邪魅。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抱起不停颤抖的女子向大殿偏暗的廊道走去,幽深的长廊时不时回响着一阵又一阵的风声,他身上系着的铃铛步步作响,回荡在四周,随着他的行走而摇曳。

他本以为此话算是安抚了,可是没想到怀里的女子抖得更厉害了,片刻间他有些幌神,许是不懂怀中女子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他不是已经告诉她…这次的蛊不会要人性命了吗……莫不是自己话说错了……

他接着又道,“吾乃苗疆大祭司,自然不会骗你,吾既说了你会没事,那你便一定不会有事。”

少女的乌发散乱倾泻在他臂间,柔顺无助的轻晃着,就好似她现在的处境一般,毫无抵抗还手之力。

终是抵不过身上的阵痛以及脑海中的阵阵困意,黎鸢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恢复。

廊道的一排壁龛里置着纱笼青灯,幽暗的散发着青色的火光,一闪而过的光熠断续,在空中,烛火摇曳。

恍惚间,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他五官不似汉人那般柔和,高鼻深目格外神骨俊秀,倒比汉人多了几分精致,只是双目漠然的慑人,意外好看的面容上却冷峻的无一丝表情,额间一抹朱砂鲜红,宛若初曦的第一抹朝阳,是为点睛之笔。

灯火让幽暗变的诡异可怕,一闪而过的光熠断续,照应着壁画的雕刻隐约多是兽与长虫,具有苗疆特色的宫室建筑上刻画的物种、花卉,皆是她未曾见过的物种,吓得她赶忙闭上了眼,睫毛颤颤巍巍的,好不可怜。

大祭司幽幽的暼了她一眼,那目光宛若豺狼,韵似虎豹,目光上移,似是在打量着她,又似在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此时此刻,黎鸢是真的知道什么叫怕了,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与鲁莽,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幽暗的密室冷极了,她起初还是因为恐惧而抖,此刻却是被冷的发抖,美眸错愕,秋水瞳中那挥之不去的恐惧、无助如同蛛网一般交织缠绕。

寒气渗入骨髓,少女的娇躯不由得哆嗦,密室内的冷凝气息尤盛,黎鸢眼皮止不住的上下打颤,朱唇蠕动,却是满目的迷茫,难言只言片语。

大祭司抱着她走上了一处圆形的玉台,随手捞起地间虽已放置的铁链扣在少女纤细的脚踝处,坠落的长长铁链哗哗作响。

“这次的蛊……确当不会要人性命。”他略微有些迟疑,或许是在思量着什么,思索间还时不时的盯着黎鸢,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莫名觉得来趣。

半晌后,那人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黎鸢一愣,一时间并未能反应过来,那人似是不满,手中拧她脚踝的力道更重了,黎鸢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含泪,颤颤巍巍的开口道:“黎鸢……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的鸢…”

男人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瓶,从里面拿出一只芝麻大小的虫子,那虫子尚且仍在那人指尖来回蠕动,似是嗅到了什么,那米白色的小虫子蠕动的更欢了。

“唔……”黎鸢难受的仰起脖颈,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滑落,伴随着她眼角的泪痕,一时间竟也分不出是泪还是汗。

灯光摇曳着,墙上的壁画更是明显了。

一只只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虫子,此刻便呈现在她面前,黎鸢忍不住的想要后退,可四肢瘫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向自己一步步的走来。

方要开口,大祭司用手指轻按住了她的嘴唇,修长的中指划过她的心口处,“嘘,这里跳的太厉害了”

言语间不带半分情绪,不咸不淡的语气更叫黎鸢感到恐慌,一想起初入苗疆时那几个汉人对她所描述的情景,已是了无生望。

“放轻松,别动。”他的声音有些冷,一口流利的汉字字正腔圆,倒是胜过大多数的苗疆人。

似是不满于她细微的挣扎,大祭司冰凉的手掐住她的一只脚踝,向一边别去,如此一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将蛊虫放入自己体内。

她自幼家境良好,家教家风更是不差,年今十七许,连男子的手都未曾握过,就这样被人……被人……

下腹的燥热才是最致命的,或许是因为蛊虫的缘故,少女曼妙的躯体不安分的扭动着。

大祭司依然一脸冷峻淡漠,只从他漆黑深邃的瞳中隐约看见倒映出此刻的情景,羞辱感在心中弥漫而久久不散。

黎鸢强迫着自己不去顾及那股燥热,汗水染湿了发丝,她死死地咬着朱唇,直将那朱红咬的惨白,血珠滑落,滴在脖颈处晕染开来。满目的水光烁烁,只能强迫着不去顾及那人的目光。

索性是时候到了,大祭司停下笔,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光芒,异常的瘆人,他翻了翻书,随意瞥了一眼解蛊的方法。

望了一眼几乎快坚持不住的黎鸢,心中正在考量着要不要留下此女,又见她朱唇蠕动却又强忍着不肯出声,罢了……或许日后还能派上价值……

“吾听闻汉家女子素来注重贞洁,吾亦是如此,今日过后,怕是你哪也不能去了。”大祭司声音暗沉,紧绷着的声线略显怪异。

黎鸢难受的紧,压根没有听他具体在说什么,只是心底的直觉告诉她,那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他身上散发的诡异强势气息,让她不禁一颤,毛骨悚然。

夜间桃花朵朵摇曳,偶有几片桃瓣飘零落地,烛影倒映着床上的身影,似有若无,似即若离,叫人看不清楚,只是偶觉那身影似是交织缠绕,却又似毫无干系一般,直叫人摸不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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