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

霜夜浸冷，冰华琉光。叶笙解除周身的幻术，近日与雪妖相处，不免沾上了些妖气，一般的妖是很难察觉他是人，就算知晓他为人类，他再用幻术隐去身形也不迟。

想着，于是沿街找了一家简陋的茶馆歇下。

茶馆内烛光昏暗，摆设也些许陈旧，桌椅不多，只有四个，寥寥可数，来客也不多，就叶笙一人。

茶馆的主人是一位身着麻布，苍颜白发的花甲老伯。老伯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垂髫小童。

小童的脸如同玉般，洁白无瑕，圆润可爱，双眉间还有一点绛红朱砂，眼眸似星辰，小小的嘴露出了一抹笑尽是俏皮。

如果不是从薄衣中发散出的阵阵寒气和妖气，那便很难认出他竟是雪妖。

叶笙端着茶杯看了一会儿，茶气的薄凉在烛光中点点漫开，一时间茶香便在房舍中弥散开来。

叶笙来此却不是来饮茶，只是为了能有地方歇脚。

透过纱纸窗外看去，雪已有二尺高。除了雪妖能在雪地里轻盈飞快地行走，人岂能做到？

叶笙盼着雪早些停，可天公却不作美，雪愈是下得更大了，他无聊地趴在桌上。

酒也饮尽，没有双鱼伞，外边自己却又出不去，要去别的茶馆，都已满座。

难不成自己要在此过一夜？不可能，不可能……

叶笙轻叹一口气，手里把玩着茶杯，没办法，只能等了。

可这要等到何时啊……

“小友怎么唉声叹气呢？今日可是御雪之月的日子，百年难遇啊！街上也十分热闹，什么都有，可好玩了哈哈。”老伯一边哄着小童一边笑着对叶笙说道。

“可惜老朽已经老了不中用，走不动喽，只能守着这个少人关顾的茶馆，带带我可爱的小孙儿喽。”

叶笙看了看玩着手摇铃的小童，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同那个小童的笑声一般。

一老一小，虽说人少，但却是其乐融融。

老人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小童的脑袋，然后从一个囊中拿出了一块甜饼，小童接过饼子，高兴地抱住他的爷爷，一个劲的往怀里憎，撒娇。

叶笙见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他想起自己儿时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光，也同是这般场景。

叶笙从玄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是师傅生前当作生辰礼物赠他的。

当时收到礼物的他感到十分惊喜和喜悦，从小他虽然生在富人家，但一出生因体弱多病被定义活不长，但因机缘，于是被道观的一位长老收为徒弟，保他平安。

但他没有一日得到家里人的关怀，更别说是生辰礼物，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听闻那户人家已经又有了一个小少爷，至于叶笙，家里人早认定他死了。

叶笙苦笑，自己第一次收到生辰的祝福，并非亲人，而是胜似亲人的师傅。

“徒儿这伞可好挡雨了，收到礼物后如果哪日想家回家了，可别忘了师傅哦。”

“师傅我不想回家，我要和师傅，观里的师兄弟们在一起！”

“好好，在一起，在一起……徒儿生辰快乐。”

儿时二人的言语仿佛就在叶笙耳畔回荡，那时的他也同是扑到师傅怀里，紧紧抱住师傅，不让师傅离开。

可最终，一伞，一扇，最终还是曲终人亦散。

叶笙打开手中的折扇，笑道：“老伯您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儿，比起外边的逛闹市的快乐，我想再多也比不过与孙儿陪伴的欢乐吧？哈哈哈……”

“嘿，还被小友说对喽，我真是老来得福，老来得福……”老伯扶了扶胡子，抱着小童笑道。

叶笙与老伯聊罢几句家常后，手中轻摇折扇，见雪下得小些，折扇一合，便欲要告辞。

提起酒葫芦，不巧刚出店门就差点与进来的人撞个满怀，好在叶笙灵活一闪，躲了过去。

“老家伙出来，我来收街费了，要想活命赶紧交出钱和曼陀铃！”来人怒吼道，妖气四溢，声音振得窗子啪啪作响。

曼陀铃？叶笙脚步很快止住了，那可是上古神器的名字，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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