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太子肉眼可见地心情甚好,仿佛脱离了苦海,我心情也很好,因为回太子府我就不用做家务了。
七拐八拐出了巷子,太子府的马车早早停在那里等我们,上去以后太子就闭眼开始享受。
真是腐朽又罪恶的贵族阶层。
路走到一半,我们遇刺了。
但是是那种很敷衍的射进来一支箭,就没了。
我当时坐在太子对面,箭咻的从窗外射进来,直直就往我这里飞,插在了距离我屁股几公分的位置。
我直接吓傻,呆在原地,心脏狂跳。
太子听到动静睁开眼,冷漠地瞥了一眼,“啊,第四次了。之前也是这样,基本回一次门,来一次。”
“而且都没射中?”
“嗯,小丫头,怕不怕?”
“还…还行吧。”我无法克制地咽了下口水。
他突然笑起来,“之前的那几个,都是自己吓死的。你可说了你不怕死哦。”
我看着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说,这些“暗杀”都是太子做的呢?
不论怎么说,都不应该有人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太子府五次三番下手,而皇帝这么操心太子的终生大事,也不应该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太子自己做的这一系列小动作,使得前几任太子妃暴毙,或者说,吓死。
而皇帝大概率是知道这些事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选择找一个命硬的太子妃作为解决办法。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世上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无论如何你都想不出个中缘由。
比如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何那日小胖约我去山上玩的时候,要企图将我推下山崖。
倘若他不喜欢与我玩耍,大可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疏远我,可他不,他主动来和我交好,主动送我礼物,主动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推了我一把的时候,我惊惶转身,看到他一脸的得意,丝毫不见以往的憨态可掬。
于是我伸手,将他一起拽下了山崖。
后来我得救,躺在床上修养,每时每刻都在思考,他究竟是为何要这么做。
我想不明白。
现在的这事,我也想不明白。
但我学乖了,想不明白,就算了,人生本就是一笔笔糊涂账。
我想得脑袋发懵,因而下马车的时候,太子下去了,我还愣在车上,直到小宫女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太子懒懒地看我一眼。
我脱口而出:“在想我什么时候会死。”
四周一时静了下来,宫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
太子用幽深的眸子盯了我半晌,又眯起来,笑道:“你挺有意思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偌大一个太子府,不至于一个太子妃都护不住。”
意思是,我暂时安全了。
我回门后京城中又在传,太子妃第二日摔下秋千,太子第四日马车遇刺,二人的克夫克妻本事究竟谁更胜一筹。
然而在太子府住了一月有余,再没出现暗杀这种事,太子那日的话倒是真的算数。
而后一日我爹身边的那个丫鬟上门求见,非常委婉含蓄地说我爹快没钱了。
怎么还有这种爹。
问已经出嫁了的女儿要钱,这合适吗?
我在太子的首肯下挑了几样饰品让她拿去当了,顺带让她带回去一句话。
“林老狗你个王八蛋!”
我气急败坏地骂出来,对丫鬟说:“记得要把语气也学得像一点,越凶越好。”
她走了以后,太子在旁边煽风点火:“你知不知道你爹怎么突然缺钱的。”
“拿去赌博了。”我恨恨道。
“对,他下注的居然还是你七天之内被我克死。”太子的那种“你好可怜” 的眼神又来了。
这个父子关系恶劣的家伙很显然也想挑拨我和我爹。
“这不是重点,”我磨牙道,“他以前总和我说他手头紧,结果看样子他瞒着我藏了不少,如果不是,怎么会赔这么多。可恶啊。”
太子默默道:“…你抓重点一直可以的。”
太子这人看着骄纵,但是底子里又是个阴狠的人,毕竟不是谁都能害死自己三个妻子心态还能这么好的。
不过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因为皇帝派人过来了,说是组织了个赏花会,邀请我们俩去看。
太子转过来看我,我无语地说:“没有回门回两次的道理。”
“我当然知道!”他磨牙,“你不是会画画吗,画几幅画送过去,就当我们去过了。”
他是有多讨厌自己爹啊。
我其实不想画,但得知七公主也在赏花会,我当即就去了书房。
说起七公主,我是真的烦。她和我见过的大部分小屁孩一样,不过就七八岁,臭屁自大,前几日过来玩,一边嫌弃我长得不好配不上她的太子哥哥,一边和我抢吃的。
可恶啊,人身攻击就算了,抢食不能忍。
我画了幅孔雀开屏。
太子在一旁看,看着看着眉头紧皱,“我说小石头,你这孔雀怎么还是只母孔雀。”
他叫我小石头,是因为我前几日和他说我给我自己取过一个名字,叫林岩,岩石的岩,他就这么叫了。我也没什么话语权,就随他去了。当然礼尚往来,他告诉我他叫宋念钰,他给自己取的名字是宋忘钰。
我怀疑他抄袭我,这名字肯定是他临时取的。
“啊,因为我画的就是母孔雀。”
“母孔雀不开屏…”他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我。
“对啊对啊,一般的母孔雀当然不开屏,可这只孔雀不一样,她是皇家的孔雀。有一日这孔雀看到这后花园的花开得这么好,一时没忍住,就开屏了,可见皇家的就是厉害。”我理直气壮地信口胡编。
等着拿画的太监听得一愣一愣的。
宋念钰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笑完凑我耳朵边小声问:“你是不是在内涵我七妹。”
“没有啊。”我眨巴眨巴眼,很无辜。
宋念钰一脸“我信你个鬼”,收了这幅画,说:“画得挺好,但是那几个老家伙肯定欣赏不来,你重画一幅,就画几只公孔雀开屏好了。”
“俗。”我撇嘴。怎么就是没人能欣赏我的艺术。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快画吧,画完我让小厨房给你做玫瑰酥。”
“妥了。”
还等在一边的太监:…
画送出去的第二天,七公主就跑过来找我,啊不,是找她的太子哥哥。
小小年纪就沉迷皮相,抱着刚下朝的宋念钰不撒手,完了还时不时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幼稚。
和小时候拉帮结派孤立我的熊孩子们一样,认为自己做的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对他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懒得看他们兄妹情深,转身刚打算回房就听到宋念钰说:“娇娇乖,皇兄还有政务要忙,让颜颜姐姐陪你好不好?”
颜颜姐姐…我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我转头,正撞上宋念钰看好戏的表情和七公主嫌弃的眼神…
于是我…飞速跑进屋把门关上了。
最后还是被拽了出来,主要还是宋念钰拿晚饭威胁我。
人永远无法战胜原始的欲望。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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