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烈狱逃鬼

“星临，”只见柳星临拿着一片残叶丢进了他的背篓里。“这是什么？”沈书槿披着毛氅走在雪地里。“川乌，终于找到能克你身上寒症的药了。把此药加到你平常吃的补药里，尚好尚好。”

“我这寒症？几时能好。”沈书槿自几场大战后，身体愈发容易感到疲惫，即便是秋季之时也要盖上厚厚的棉被。柳星临此次来，一是寻找珍奇的药材，二是听闻沈书槿在宜州守卫。二人相识多年平常虽见面不多，可交谈就如旧友般熟络。

“若是你听我的劝告，不出两年保你痊愈。但是医者再能妙手回春，但患者不按方治疗，恐你寒疾深入骨髓，阴雨天凉犹如针刺之痛。所以你还是听我的劝，早点治好为妙。卫晖细心，我将药的使用方法已经告诉他了。你可别讳疾忌医。”

二人言罢走进房中，柳星临取出药酒倒了一杯给他。“不是前日阿晖告诉我，让我戒酒吗？怎么今日…”柳星临又给沈书槿号了一下脉，“知你馋酒，不给你一点。还不知道心里怎么骂我呢。”

沈书槿轻轻抿了一口，“我现在不像之前那样了。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个在静慈庵喝了那么多酒，被师父吊起来打了两次。哈哈哈哈哈，如果能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就好了。”

柳星临的家就在静慈庵对面，他偷偷跑去看庙会，沈书槿挑着水以为他是贼。二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后来柳星临老是在家捎好吃的糕点给他。二人就一起趴在房顶，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柳府本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可柳星临八岁时柳母得了重病。大夫来救治的路上，柳母就撒手人寰，柳星临从那时起决定弃文学医。加上柳母死后，他父亲心灰意冷匆忙变卖了家产，领着柳星临回了故乡。

柳星临喝了一大杯，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我还受你连累，抄了那么多书。小时候…”复又倒了一杯，手摩挲杯口缓缓道，“可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沈书槿以为他又想起往事，随即岔开了话题。

“你日日游览山川湖海，可有好玩的讲与我听？”“我一路看着百姓贫苦无依，饭都吃不上。救人都来不及，有什么好玩的。”

初冬的宜州寒冷异常，昨夜又是一场大雪。晨起推开门，雪萧萧一夜现在才晴，放眼望去，河水碧绿凄冷。城中似乎还吹着凄凉的号角，大雪过后唯有残存的古树还在坚守阵地。沈书槿生了一盆火炉，坐在旁边续着柴火，不一会屋里就没那么冷了。

“对了，要说奇事倒有一件。”柳星临看了看外面寂静一片，放低了声音，“我上个月在关凉道救了一个人。”“救人有什么可稀奇的，”沈书槿勾了勾火。

“可他在昏厥中一直说，自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鬼。”“嗯？地狱里逃出来的鬼？”“我看他至少也得有三十多岁了，身上都没好地儿了。手中拿着状纸都尽数被水泡了，辨认不出是什么字。他说有冤屈啊，网开一面之类的。奇怪的是他不是为自己求，而是为别人求情。”

“那他可说了为谁求情了吗？”“没有，我把他救了细心医治，可他始终一言不发。我怕他无聊丢给他几本书，可他却说他并不识字。只是嘟囔着血，都是血，人头值几个钱。然后就是求饶，对着墙不知道跟谁说话。我看他是假疯，脉象混乱双眼无神举止异常，分明是被人吓得。”

“假疯，那他现在何处？”沈书槿匆忙站起身来，“他两只脚生了冻疮行动不便，我怕他出事，便把他安排在凉州了。”

宜州大营

“阿晖将军，我已将花名册重新誊写了一份。此次大战燎原炮少了两架，将士死伤两千人左右。不过可喜的是宜州附近的青壮年大多都投军了，我听他们说跟着活阎王什么都不用怕了。”他将花名册递给了卫晖。

“可惜沈将军要离开宜州了，”“离开？”廖廷也在军中饲弄着他的马。“廖将军，”“你说沈将军要离开了，那宜州大军可休整好了？”“宜州之乱乃是羌敌所为，沈将军决定北上凉州乘胜追击。”

廖廷心中暗想不妙，他初来宜州和沈书槿还没有见过几面。也许在沈书槿眼里早就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可他来宜州一趟极其不易，怎能轻易放过这个救命稻草呢。复国大计虽有计谋可良将难得，何况沈书槿手中的兵马可解蓟州燃眉之急。他还未将蓟州之事与沈书槿说明，却接到了沈书槿前去凉州的消息。

“师父，”“廷儿？怎么了？”“活阎王决定离开宜州了。”萧时捋了一把胡须，“哎呀，师父你别吃了，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怕，他既然去凉州必然成竹在胸，凉州现在是什么，是一块肥肉。对于羌国来说唾手可得，可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沈书槿决定取凉州，这不是个坏事。”

“他去凉州必然缺兵少将，那我就带亲信部队投靠于他。他断然不会拒绝。”廖廷在蓟州也是眼中钉肉中刺，谁都不会忍受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还好萧时在蓟州多年，也算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廖廷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不会有人面上让他难堪。“不如我现在去跟他见一面，让他知道我的诚意。”“现在不必，你义父来信，让我们处理完手上的事先回蓟州。建儿回来了。”

“将军，廖将军说蓟州公务繁忙要先回去了。”廖廷掀了帐帘，“沈将军，本想与将军痛饮几杯，可蓟州来信催我们回去了。我与沈将军一见如故，有机会的话一定再聚。”沈书槿作揖道，“宜州蓟州本就是盟友，多谢将军慷慨相助，若有机会必登门拜访。”

廖廷将手中的书送与沈书槿，“这本书是凉州的地图，既然将军有意前往凉州，可做解惑之用。”

廖廷与萧时告别了宜州都督后，快马赶回蓟州。沈书槿也在两日后大军开拔向凉州驶去。可刚在路上，就接到了蓟州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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