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下听曲

已经坐上马车回到寝宫的龙兮见他亲自将自己送回承鸣宫后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只能招呼龙鸣霄进去喝茶。

龙鸣霄倒是没有客气，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对承鸣宫熟悉的像自己的第二个寝宫一样。

对婢女吩咐几句后，进去后没有见到司南宸，龙兮没有管他，想着大概是去忙自己的事了，就在龙鸣霄对面坐下。

花糕就着茶吃下去，两人从宫里哪位娘娘失宠聊到哪家铺子进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直到宫外暗下来龙鸣霄才想起要回去。

出承鸣宫时正巧一个身影要进来，与他擦肩而过，那人带着股清香着一身鷃蓝色飞鱼纹赐服，白发束起，手持一盏宫灯，像是具冰冷的尸体一般，眼睛如一潭死水，他忍不住脚步顿住，正准备回头再瞧瞧，那人就开口说话了。

“天色已晚，二皇子请早些回宫歇息”。

承鸣宫大门合上，龙鸣霄莫名觉得晦气极了，上了马车后立刻来身边的侍从，撩起帘子叮嘱。

“你去查查，刚才进去的那人是谁”。

寝宫内，宝莺正带着两个小婢女为龙兮布菜，八道荤食三道素菜两碟小菜，她比较挑食，这些菜里顶多碰两盘子，吃的时候还要配上三种水果煎泡的熟水。

司南宸进来后跪下规规矩矩的请安后等她允许了走上前将一枝梅花放在桌旁。

龙兮拿起来瞧瞧，这枝梅花与宫里种的不同，是嫩黄色的，看着让人心生愉悦。

“公主，这枝梅花瞧着怪好看的，宫里还有黄色的梅花啊”。

宝莺夸赞道，龙兮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黄色的梅花第一次见，立刻催促宝莺去找个瓶子把这枝梅花摆起来。

司南宸就站在一旁，这枝梅花宫里自然是没有的，这枝是磬口梅，是珍贵品种。

今天他瞧见大皇子的人将那盆磬口梅放到承鸣宫院内，那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让人将磬口梅搬出去扔了。

“这株梅花，公主可喜欢？”。

龙兮抬头瞧他，这家伙收拾过穿上衣服后倒是人模狗样。

“自然喜欢，你在哪找到的？”。

“这不重要，公主喜欢梅花，我屋里有更漂亮的，下次您可以去看看”。

他笑的温和，小丫头想起昨天在他屋前狠狠的摔了一跤，以及，这奴才昨天那般温柔的帮自己清洗伤口。

“需要我伺候公主用膳吗”。

就连龙兮自己都没注意到手里的筷子一直戳着碗底，被他问的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

“那你就在我旁边伺候着吧”。

“是”。

司南宸伺候的很仔细，菜都是喂到小丫头嘴边的。

这一顿饭吃的她十分尴尬，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只吃了一点点就说自己吃不下了，

待婢女将饭菜撤下去发现司南宸仍站在一旁，才不耐烦的将他赶出去。

半夜，睡的十分不舒服的龙兮再次醒了过来，她饿了……。

辗转难眠，思量片刻后她烦躁的坐起身下床出去，推了推一侧小榻上躺着的宝莺，这丫头睡的死，推了半天也没醒，她只能自己出去。

承鸣宫是有她专属的小厨房的，都怪司南宸，自己今天都没有吃饱。

“半夜三更，公主准备去哪？”。

男人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突然在她身后响起，龙兮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发现司南宸手中拿着一把二胡正站在自己身后。

定了定神，她又恢复平时那副高傲的样子。

“本宫睡不着出来走走，倒是你，怎么拿着这东西在院里乱转？”。

指了指他手里的二胡，司南宸自顾自向着一旁石桌走去，她皱眉跟上。

“我可以坐下吗”。

司南宸看向这小丫头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眼睛十分明亮。

“想坐就坐，喂！本宫可是在问你问题呢”。

她在他旁边坐下，看着司南宸将二胡放好，弓拉在弦上，乐声起，是她没听过曲子。

都说二胡声表现力强，能表现出人的情感，可是，为什么这首曲子如此凄惨悲凉。

月下，司南宸眼眸低垂，银白色的发丝蒙上了一层光辉，她忍不住将手放在他手上将他的动作停下。

抬头瞧他，龙兮眼眶发红，大滴的眼泪滚落她顾不上拿帕子，抬手用袖口去擦，却越擦越多，她想母妃了。

“这……这是什么？这首曲子为何如此悲惨”。

她立刻挡住自己的表情，在这宫里，她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也很会看别人的脸色，但是她今天实在是失态了，自己怎么能因为一首曲子就哭成这样。

“回公主，这是家母教给我的曲子，刚才我得到书信，信上说家母弃世，所以我才来院子里，想最后再拉一次这首曲子，请公主责罚”。

“滚！都滚！”。

她莫名的情绪爆发，粉拳狠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腿，从母妃大病到下葬她没哭过一声，但是司南宸一首曲子就能将她伪装的坚强击垮，她恨死宫里那个如同蛇蝎般的女人。

“龙兮！”。

见她这样，司南宸忍不住怒斥一声，但冷静下来后只是叹了口气将她抱住，虽然这样十分逾矩。

“公主若是伤心今晚可以哭，但我请您不要再继续摧残玉体”。

可能是哭的伤心，她竟然忘了自己被一个卑贱的太监抱着，手攥紧了他的衣袖。

“司南宸，我见过父皇抱着母妃说白首不渝生死相依，可他转头就立另一个女人为后，甚至在母妃重病时都日夜陪伴着那个女人，我恨她们，也恨父皇的虚情假意，可他是我的父皇啊，我该怎么办？母妃死了，那个女人不会留我太久的，哪怕现在父皇十分宠溺我，可那又能如何呢，父皇马上立储，如果让龙若辰成为太子，我就没有活路了”。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龙兮终归还是个小丫头，这种话哪是能随便跟他一个下人说的，更何况皇后那边……。

“天冷，我送公主回去休息”。

他的话让龙兮立刻松开了他，努力平复心情。

“今晚的话，你就当从未听过好了，否则处死一个小太监，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是”。

屋门关上，司南宸一直等到小丫头睡下才离开承鸣宫，走了一条密道通向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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