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相

黑烟中，一道青蓝色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容晚双眼微闭，原本红润的唇竟泛起些许白色。嘴角一点艳红徒增一抹媚人的色彩。

模模糊糊中，容晚仿佛看见了林晨，依旧是那张温暖如春的笑颜。

往事顿时如潮水般汹涌，那些年的酸甜苦辣一齐记上心头。

墨瑜川和沈韵白惊奇的看见，在黑烟上呈现出了一幅幅变换着的画面——那是容晚的回忆。

那年，容晚刚刚成年，而林晨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民间的规矩：男子成年，便需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林家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林晨长相俊秀，可谓是万里挑一，所以追求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莫家有个姑娘叫莫晚，与林晨是青梅竹马。长相清纯可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尤为惹人喜爱。林母很看好这姑娘，打算让她给林晨做媳妇。莫晚虽嘴上不说，但也对林晨颇有好感，于是便欣欣然答应了。

自始至终，林母都没有问过林晨的意思。“我儿子我最了解了，他是稀罕你的。你俩自小便感情甚好，他不会不同意的。”但林母错了，林晨并不喜欢莫晚，他只拿她当做妹妹。

那日，林晨一个人闷闷地走在海边。母亲的决定令他感到为难。或许，海风会把烦恼带走吧……他这样想着。

忽然，水面泛起波澜，一颗金灿灿的脑袋自水中冒出

“你是谁？”那人发问。

他生得十分好看，皮肤白皙，淡金色的长发微卷着漂浮在水面上，眸子一只湛蓝如水，泛着粼粼波光；另一只碧如翡翠，洁净无瑕。鼻梁高挺，嘴唇粉嫩微薄。

“噫！”林晨被这突然出现的美人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是人是妖？”

“噗嗤！”

看着面前男孩涨红的面颊，和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容晚不禁笑出了声。

“我啊～是鲛人哦～”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晨。

“鲛，鲛人？”林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又重新蹲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晨……”

“生的好生俊秀啊。”

“谢，谢谢……你也很好看！”

“你还真是容易脸红啊……不过，谢谢。”

这便是他们的初识。

此后，林晨便常常一个人来到海边，与容晚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等到容晚修出了双腿，林晨便带着他游山玩水——这是他的愿望。

日久天长，容晚与林晨渐渐产生了爱意。

“我爱你，容晚。”

他将采来的鲜花做成花环，戴在了容晚的头上。虽不是世间至宝，却是独一无二的。

“我也爱你。”

紫藤花下，少年们紧紧地拥在一起。

好景不长，眼看就到了林晨的婚期。

“娘，我还要说多少次，我不爱莫晚，我有心爱之人。”

“你心爱之人？那个金发男人？”

“……是……”林晨支吾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林母顿时泣不成声“他可是个男人啊，你知不知道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咱们？”

“我知道。”林晨垂下头“……但我爱他。”

“你爱他？”林母气得浑身颤抖，抬手就是一巴掌，准确的扇在林晨的脸上“真恶心，伤风败俗！晚儿哪不好？拿配不上你？”说着林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你必须迎娶晚儿！”说完便抛下林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同样是晚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娶自己爱的那一个……

林晨爱容晚，但也不敢忤逆母亲。

第二日林晨与莫晚大婚，全村的人都来祝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林晨除外，今日他本是要与容晚去后山采花的。

但他食言了。

林晨没来，容晚自然会奇怪。

他下了山，来到林家。还没进门便听到屋内司仪的喊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咦？原来今日林晨家中要办喜事，所以才没来吗……

他本是这样想的。

他走入屋内，抬眼看去，瞬间怔在原地。那不是……林晨？！

那少年一袭红衣，衣上用金丝线绣着朵朵绽开的百合花，他头戴金冠半束发。

那柔长墨发自然的搭在他的肩头。

今日是……他的……

“林，林晨？！”

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林晨顿时身子一震。

“你，难道……一直都在骗我？”容晚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未曾落下。

“这谁啊？生的倒是好看。”

“不知道啊，但看上去貌似……是个……男的！”

“男人？！啧啧啧……想不到，林晨这孩子居然是个断袖啊……”

“真是伤风败俗！”

“你看他的发色……好奇怪啊……”

声音不停地萦绕在林晨耳畔。

“……我……”

未等林晨说话，下面有人抢先一步道“嗨呀，这是鲛人啊。”

说话的是一年老道士。

“啊？是鲛人？！”

“这祸害百姓的妖怪怎么又出现了啊？”

“而且，貌似还和这林家小儿子有不小的瓜葛呢……”

容晚嘴唇颤抖着，来到林晨身旁，他一把揪住林晨的衣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们不是……”话未说完，便被一刀自背后捅入。

“晚儿——！”容晚受伤，林晨的心感觉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疼痛的难以呼吸。

林晨抬眸怒瞪着罪魁祸首——他的娘亲。

“为什么，为什么……”林晨的双眼中布满了赤红的血丝“我都按照你说的，娶了莫晚……你为什么还要伤晚儿……”

“莫怪你母亲。”那老道向林晨走来“鲛人是祸害百姓的凶兽，本就该杀。况且他刚刚还要伤你哩。”

“该……杀？”容晚倒在林晨怀中，扑闪着泪水氤氲的双眼，气若游丝“……我没有……伤过……任何人……为何，为何……”

“我不明白。”林晨将容晚抱起“是鲛人，就该死吗？晚儿从来都没有害过任何人，他心地善良。是你们这群人，内心肮脏丑陋，将他们往坏处想！”他的喊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大滴大滴的泪珠自面庞滚落。

“晨儿！”林母从未见过儿子这般疯狂的模样“你怎么能帮着他说话！”

“……母亲……那你为何伤晚儿？你有亲眼见到他伤人吗？”林晨步步紧逼问道“我答应你，我会娶莫姑娘，你为何不肯放过他？”

“娘还不是怕你受伤？”林母眼里透着凌厉的光“你就为了这么个畜生，顶撞你娘亲？我可真是白养你了，白眼狼！”林母向林晨啐了一口。

白眼狼……

容晚苦笑。

他的父亲也是这么评价他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能喜欢男子。林晨很好，最起码他真心实意地待自己。

那种温暖，是容晚在同族间不曾感受到的。

他一惯被他们欺辱。

“你们看，他长得跟个丫头似的，一点男人之气都没有，哈哈哈哈哈！”

“就是啊，以后不如给本少爷当通房小妾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小便是这样。

林晨的出现就像一束光，为他驱散黑暗，带来温暖。

这辈子，他做过最不后悔的事，便是那年浮出水面鼓起勇气，去结交他观察了好久的少年郎。

林晨不再说话，他抱着容晚走出屋子。无视乡邻们的阻拦，母亲的喊叫，道长的提醒。

此生此世，他只想与他在一起，共度余生。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林晨在林中搭了个临时的草屋，为容晚疗伤。

这里远离南海，不易被人发现。

他们过得宁静而安逸。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容晚靠在林晨肩头，叹了口气。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不会被发现。

他们的临时草屋还是被道士发现了。趁着林晨上山采药的机会，乡邻们抄着家伙，奔进草屋。

不由分说，对着容晚便开始了拳打脚踢。一心想将他置于死地。

容晚被逼无奈，动用了灵力，将乡邻们击开。

等到林晨采药归来，只瞧见屋内一片狼藉，一个人面鱼身的怪物正与那道长对峙着。

容晚心魔复起，走火入魔了。

林晨想也没想，充上前去一把抱住容晚，将其搂在怀中，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不怕……”

容晚入魔，已分不清谁是谁非，也认不得他是谁了，一个劲的在林晨怀中挣扎着，尖利的指甲陷进林晨的肉内，顿时鲜血汩汩向外涌出。

“不怕……不怕……我回来了……没人能伤你了……”冷汗浸透了衣衫。林晨仍安抚着容晚，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

“林公子，劳烦您将那妖怪放开，我不想误伤无辜人。”说话者正是那老道。

“不放。”林晨垂下眸，温柔的望着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容晚“我想陪着他。”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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