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疯癫

宋惊蛰手上一顿，“…什么？”

“陛下，东海灭了。”百世殿寂静无声，未能关紧的殿门放了一阵阵寒风如怀，像是东海的冤魂索命似的席卷了宋惊蛰全身。

我疯了似的奔向百世殿，眼眶被疾风吹得通红，掺杂着绝望的泪珠，“娘娘，奴婢听说东海灭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披寒衣的身体直打颤，脚步越发的慢了下来，像是背上了厚重的石头一样再也跑不起来。

“宋惊蛰…我恨死你了…”我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还是不能抵得住寒冷，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发丝被吹得一团糟，有些胡乱的糊在我冰冷透红的面颊上，和泪水融为一体。

宿娟在后面追着，也总算是来到了我身旁，红着眼为我裹紧了方才披上的寒衣，颤声道：“娘娘…回去吧，您的身子受不住的……”

“宿娟…东海没了…我没有爹娘了…没有了……”我疯魔似的抓住宿娟的双手，不停的重复着“我没有爹娘了”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直到手上的力度渐渐的变得轻易挣脱，我也不哭了。

爹，娘，清融回不了家了。

不久后，天宫里就多了疯疯癫癫的妃子，喜怒无常难辨情态。

“你们娘娘可有用膳了？”宋惊蛰身后跟着一群御医，抓着青禾殿外的一个小婢女问道，“不…娘娘成日昏噩，说什么也不肯用膳。”小婢女似是被宋惊蛰黑得不成样的脸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出实情。宋惊蛰心头一紧，被狠狠地刺进了心脏，“吩咐百膳房，做些清淡的吃食送来青禾殿。”她扭头下令，后边的几个奴才马不停蹄的朝着百膳房跑去，宋惊蛰则是带着御医进了内殿。“快点，等会娘娘又伤着了！”宿娟急急忙忙，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进门的宋惊蛰，慌乱之下才一眼瞥见：“啊！奴婢该死，没有察觉到陛下…陛下恕罪…”宿娟和刚刚使唤的小岚白着脸跪在宋惊蛰面前，宋惊蛰摆摆手：“起来吧，这次是特地来看看清…卿妃的，你刚才说她…伤着了？”宿娟还是忌惮宋惊蛰的权威，一直不敢抬头视人：“是…娘娘自从听闻东海灭族一事后就一病不起，再醒来时已经是油盐不进，就这样整日憋在屋子里不见光，总也就喜怒无常，时笑时泣。”

“那朕现在可去看望吗？”宋惊蛰问道，她稍稍失落，总是对我有愧疚的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之间就发酿成了这个样子？

“可以是可以…就是陛下定要小心行事，别伤着娘娘也伤着陛下了。”宿娟再三提醒，可宋惊蛰依然没能听得进去。

屋里未曾点火，唯一微弱无力的光亮还是拖窗外招进来的清光，而被清光普照的人儿定定的坐在窗前，对宋惊蛰的到来一言不发。整个屋里此时就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又恨又爱的人，一个是我自己，宋惊蛰缓步来到我身边，她的手抚上我的肩膀，顺便搭上了一件被暖气包围御寒衣，我认得出这件披衣，像当年我赠予她的那件，一模一样。

“太冷了，知道你恨我，但也不要冻着自己，让自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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