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 第三章

《神秘送信人》

“街市灯如昼，人来马不休。”坞州的夜市灯红酒绿，让人目不暇接。北野卿决定去逛逛，顺带买点桂花糕，她最喜欢吃翠云坊的桂花糕了，然后顺便去听听小曲，岂不是悠然自得。她正走着，突然旁边的巷子里传来了打斗声。她决定前去看看。走近一看，竟是邺墨澜正在和一个黑衣人打得你死我活。邺墨澜受伤了，胸口被对方的剑刺穿，鲜血染红了白衣。她二话没说，直接抽出剑迎了上去，和黑衣人打斗在一起。大战了几个回合，邺墨澜由于受伤，体力开始不支，只见他单膝点地，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涌而出。北野卿趁黑衣人不注意从后面偷袭了他。黑衣人也受了伤，一看大事不妙，立刻逃走了。北野卿走到邺墨澜身边扶起他：“你没事吧？”

邺墨澜看着她冰冷的脸庞，晕倒在她怀里。她费尽全身力气把他带回了天倾阁，替他疗伤。剑上有毒，他危在旦夕。她拿出天倾阁最好的药给他用。昏迷了一天一夜，他终于醒了，缓缓睁开眼，注视着北野卿，冷冷的问道：“这是哪？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这里是天倾阁，我是阁主北野卿。”

“多谢。”说完挣扎着要坐起来。北野卿见状，走过去轻轻的抱起他，扶他起来坐着，然后对门外说：“阿香，去灶上找阿洛把煎好的汤药端来。”

“是，阁主。”

不一会，阿香就来了：“阁主，药来了。”

北野卿接过药，一口一口的喂邺墨澜喝，起初邺墨澜是怀疑的。

“放心，我不会害你！你伤的很重，剑上有毒，我已经用银针帮你把毒排出了。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邺墨澜这才放心喝下药。过了一会儿，药喝完了。阿香接过空药碗对北野卿说：“阁主，您歇会吧，都一夜没合眼了。”

“无妨。下去吧。”

“是。”阿香转身离开。

北野卿看了看虚弱的邺墨澜：“感觉好点了吗？”

邺墨澜点点头。

“那个杀手什么来历？”

“龙鸾阁的人。”

“我从他招数来看，不像是龙鸾阁的人。”

“那像谁？”

“暂时不知道，我会查清楚的。你安心养伤吧。”北野卿说。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个人的招数和自己太像了，会不会就是师父呢？可是师父已故了十八年，不可能，一个已死之人怎么会又出现呢？她细细思索着。

第二天，天刚亮。阿洛来报：“阁主，又收到了神秘人的信。”说完将信递给北野卿。北野卿瞧了瞧，信上说：今夜亥时，后山小树林见，独自一人来，务必赴约！

“我去。”

“阁主，很危险！还是属下替你去吧。”

“放心吧！我断定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阁主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像极了本阁的一位故人。”

亥时，北野卿独自一人来到后山小树林，却不见神秘人。

“出来吧！约人前来赴约焉有不见的道理。”

“你真的来了。”一个声音从北野卿背后冷冷的传出。却只听她问道：“师父，是您吗？”然后缓缓转过身。

蒙面人摘掉披风，露出苍老的容颜。

“师父，真的是您！您还活着！”北野卿激动的说。

“是的，我没死，时隔十八年，我又回来了。卿儿，为师今夜约你来，是要告诉你，不要再和龙鸾阁为敌。”

“为什么？师父，龙鸾阁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本就该杀之而后快！”北野卿不解。

“因为他是为师的第二个天倾阁。”

此话一出，北野卿瞬间惊呆了。：“您说什么？不可能，师父最是嫉恶如仇，怎么会培养如此残忍的江湖蝼蚁。”

“有什么不可能！时代变了。该看清真相了，为师也该复仇了！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活了三十八年。”

“复仇？你不是我师父！你到底是谁？”

只听那人哈哈大笑：“卿儿，你还是那么天真。你和你愚蠢的父亲一样，满眼的嫉恶如仇，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也是恶人。”

“住口！你不配提及我的父亲。从一开始神秘书信要我彻查刺史府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你，但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因为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你已经故去了十八年，不可能还活着。”

“哈哈哈哈。”他大笑，笑中带着恶毒，笑里藏刀。

“你今天叫我来，不可能只是相认这么简单。”

“卿儿还是我的卿儿，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聪明。我要你再为为师做一件事。”

“你说说看什么事， 我想想。”

“我要你进宫刺杀当今皇上。”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他才是杀害你父亲的真正凶手。”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十八年前，你的父亲和现在的你一样嫉恶如仇，杀伐果断。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有着很好的口碑，有一天，他外出打猎遇见了一个少年遭杀手追杀受了重伤。他救下了少年并把他带回城里的一家客栈安顿好。当晚就在客栈里陪着少年。就在那一夜，客栈燃起了大火。他不知道这个少年就是宁王，杀手是他皇兄派来的。他们的晚餐被人下了蒙汗药，睡得很死。全客栈的人都被活活烧死，也包括你的父亲。我怎么做是在为他报仇。”

“当今皇上勤政爱民，体恤百姓。我是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的。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他再怎样都是你的杀父仇人！”

“是与不是，我自会调查清楚。我虽为杀手，但绝不会滥杀无辜。”

“愚蠢。”

“师父，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师父。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以前的你和父亲一样有恩报恩，从来都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竟然培养出龙鸾阁这样的杀手机构。”

“世事无常，人和事都在变。我们都不是最初的模样了。我和你爹是生死之交。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哪怕事情的真相真如你所说，整件事情的真凶是当今皇上，可天下缺少一个明君，百姓缺少一个为他们着想的人。”

“天下明君多的是，有能力的人大可取而代之，你可以，我也可以。”

“行了，不要再说了。若你肯回头，悬崖勒马，我依旧会尊称你一声师父，若不肯，江湖相见，刀剑相向，不必留手。”北野卿已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肯为百姓着想的师父，他真的变了。北野卿长叹了一口气：“你走吧！”这时身后树林里传来了声响。

“谁？”北野卿转过头想查看究竟，当她再次回过神来，师父已经不见了。身后的人走了出来，是邺墨澜。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

“你们的谈话我全都听见了。”

“你跟踪我？”

原来提及神秘杀手北野卿的迟疑引起了邺墨澜的怀疑 ，所以他悄悄跟踪她来到了后山。

北野卿和邺墨澜回到了天倾阁。北野卿却迟迟睡不着。她起身来到走廊，倚着栏杆站着，望着漫天星辰发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大，师父真的是因为父亲的死才性情大变的吗？

突然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想不到你一个杀手竟然如此有正义感。外面风冷，小心着凉。”

北野卿转过头见是邺墨澜。她说：“想不到腹黑冷酷的邺大人竟然如此贴心。”

这时邺墨澜却被她腰间的玉佩吸引了过去：“你这玉佩真别致！可以借我瞧瞧吗？”

北野卿看了一眼玉佩，解下递给邺墨澜：“这是父亲，也就是天倾阁老阁主，留给我的遗物。唯一的念想。”

“原来如此。”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便还给了北野卿。

邺墨澜慢慢开始对眼前这个女子有了几分钦佩。她拼命救他，用尽全力治好他，为了心中的正义，不惜与师父为敌。夜光下，他偷偷注视着她的双眸，清澈见底，眸底散发着寒光。

黄金已经查出就在龙鸾阁，北野卿将事情真相告诉了邺墨澜。

邺墨澜飞鸽书信一封传往帝都。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三日后，从帝都来了三百将士。他们准备一举剿灭龙鸾阁。

在邺墨澜的劝说下，北野卿答应与朝廷合作。帝都三百将士和天倾阁杀手一同前往龙鸾阁。

“出来吧！龙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邺墨澜大喊。

只见龙渊戴着面具从里面缓缓走出。他看了一眼北野卿，冷哼一声：“逆子！竟然与虎谋皮。”

“是吗？谁是虎？谁是皮？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北野卿，你什么意思？”

“我该叫你什么呢？师父？龙阁主？还是宁王？”

龙渊大笑：“你都知道了！”

“不妨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天倾阁老阁主北野木有个很好的兄弟，生死之交。不惜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让他教她读书识字，练剑习武。他以为他的这个兄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其实不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十八年前，老阁主救下了一名被追杀的少年，不想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客栈一夜间被烧，全客栈的人陪葬。他的兄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他不知道老阁主的女儿一直在暗中调查着这事儿。十八年后，他复出！他勾结东良人和朝中重臣祸乱朝纲，将我国消息透露给东良人。这次他劫了军饷，杀了三百名官兵将士。于两年前培训了由朝中宁王旧部和东良人组成的杀手机构—龙鸾阁，并化名龙渊。十八年那个被追杀的少年就是当今皇上，而不是你口中的宁王。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宁王！你知道先皇要立新太子，他是你最大的障碍。而你却在这紧要关头被贬南疆，你怀恨在心！我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你是宁王的端倪，才被你灭口。你才是杀死我父亲的真凶。父亲死后，你自导自演了一场由于悲伤过度终日消沉而亡的戏码。暗中蛰伏了十八年，十八年中，你想过置我于死地，尔后取代天倾阁，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成功过。十八年后，你终于又开始活动了，而这次我成了你的敌人。你选择要么杀了我，要么把我视为一颗棋子，用我对付你最大的敌人—当今皇上。”北野卿细细道来。

“是的，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了。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样？皇上他该死！先皇传位于他，怕我分权，设计陷害我，把我贬去南疆。。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他？从小就处处偏袒他。我被贬南疆，唯一疼爱我的母亲伤心欲绝悬梁自尽。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支持我，信任我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要他血债血偿，加倍偿还！”

“所以后来当你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你再度崩溃，你选择了隐忍，一忍就是十八年。于是你扭曲了事情的真相 ，想借我之手杀了他。奈何我不答应。”

“你是怎么知道的？”

“让我来告诉你！”这时从众将士中间走出一个人，他摘掉头盔，竟是当今皇上。宁王定睛一看慌了。

“你怎么在这里？”

“黄金失窃案，朕派邺墨澜全权调查，他被你追杀幸得北野阁主相救。并且北野阁主查到了失窃的黄金的下落。邺卿书信一封传于朕，并告诉朕，北野阁主有一块和朕一模一样的玉佩。朕就猜想北野阁主是当年救朕的北野老阁主的女儿。当年客栈大火，北野老阁主拼死将朕送出，把随身的玉佩给了朕，说日后若遇麻烦可凭找到有相同玉佩的人，她会帮你。还制造出朕假死的现场。朕流落民间，辗转了三年终于回到皇宫与陛下相认。老阁主救命之恩，朕此生不敢忘。于是朕随将士们暗中来到了坞山，在邺卿的引领下见到了北野阁主，将事情原委从头到脚理了一遍。皇兄，父皇愧对你的，朕来还。回头吧！”

“哈哈哈，笑话，我蛰伏了十八年，忍辱负重了十八年，你劝我回头。二十年皇宫忍辱，十八年江湖飘零，你劝我回头，真好笑！”宁王冷笑道。

“少废话，既已真相大白。赶快把黄金交出来饶你不死。”邺墨澜说。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宁王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

“保护陛下，”北野卿一看情势不对。果然从草屋内飞出许多杀手，个个身怀绝技。她连忙拔剑迎战。就这样，天倾阁，朝廷将士和龙鸾阁展开了厮杀。大战了几十个回合，北野卿和宁王两败俱伤。北野卿的手臂和腰间被宁王所伤，宁王肩膀被北野卿刺穿。三方损失惨重，宁王见状想逃，北野卿捡起地上的剑用力一掷，剑正中宁王胸口，可他却哈哈大笑。这时邺墨澜发现了不对劲，屋内燃起来了，地上早就埋满了炸药。他大叫一声：“大家快走，地上全是炸药。”

“ 阿香，阿洛快带陛下离开！”北野卿大喊。

“阁主，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走！”

阿香，阿洛迅速带着皇上离开，刚走到竹林八百米开外的竹林，草屋内传出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阁主～”阿香，阿洛大声呼喊着。可是声音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声。她们不能回头，因为阁主让她们把陛下带到安全的地方。她们只得含泪离开。

三天三夜后，北野卿慢慢睁开眼睛：“这是哪？”

“阁主，你醒了，太好了，这是天倾阁啊。”阿香说。

“陛下呢？邺墨澜呢？”

“陛下朝中事物繁忙，已经启程回京了，给您留了封书信。邺大人救你又受了重伤，西厢房躺着呢。阿洛在照顾。”原来阿香，阿洛安顿好皇上又折返回去救了他们。她记得邺墨澜当时一把把她抓过来，扑倒在地，用身子死死护着她，双手更是紧紧护着她的头。

“扶我起来！”

“阁主，你要干嘛？你受着伤呢！”阿香连忙阻止道。

“我去看看邺墨澜。我没事。”

“阁主……”

阿香知道劝不动北野卿，她扶着她，北野卿吃力的起来，来到西厢房。

“阁主，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阿洛见北野卿来了，连忙行礼道。

“我没事，他怎么样了？”

“一直昏迷着呢。”

北野卿坐在他的床前，期盼他快点醒来。过了大半天，终于他的手指动了动。他终于醒了。

“阁主，我突然想到我还要事要忙就先出去了啊。”阿洛朝阿香使了个眼色，阿香，阿洛知趣的离开了房间。

“你终于醒了，”北野卿拉着邺墨澜的手说。

“没事了，别担心。”

“你真傻，我只不过是个江湖杀手，贱命一条，微不足惜。何德何能值得你以死相护。”

“别说傻话，谁说的江湖杀手命就该贱。在我这里你比什么都重要。”邺墨澜把另一只手搭在北野卿的手上说。

两人深情对视着，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中无言以对，多少人在了无声息中暧昧不明。

院子中，“我看啊，这个邺大人绝对喜欢我们家阁主。”阿洛说。

“诶，阁主也喜欢邺大人。刚刚你是没看见，阁主听说邺大人受伤了都过不上自己的伤，直冲西厢房。”阿香说。

“哈哈哈哈，希望他们早成眷属，我们也早点喝上喜酒。”阿洛说。

“是啊，是啊，”

眼下入秋了，秋风带着满天的落叶,飞舞着,像不忍离去的情人,久久地回旋于这季节里，而心,也让它给搅得七零八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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