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总章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这一世，他是戎马八方的将军，她是当朝宰相的女儿。

梦氏国的天空格外美，九月的秋风吹红了枫叶，枫叶和傍晚的云霞相衬在一起，染红了半边天。夕阳下，秦府院中一位白衣少女正在练剑。剑气如风，气势雄厚，气贯如虹，剑如闪电。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下，但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就是当朝秦相的女儿—秦淑婉。父亲是朝中主战派，是梦氏国当今皇上的军事参谋。因此，秦淑婉小小年纪便跟随父亲习武，武功也是出类拔萃。这时，一个丫鬟走过来对淑婉说：“小姐，天都黑了，歇会儿吧！别累坏了身子，相爷该责怪奴婢了。”

“哪有什么奴婢？小玉呀，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再说了，父亲这不还没回来嘛？”淑婉利落的收起剑对小玉说。

“谁说我没有回来呀？”一个老头的声音传来。

“父亲”淑婉连忙上前行礼道。

“小崽子，来书房。”

“是”

淑婉疑惑的转身看了一眼小玉，小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为何。

随后淑婉来到书房，只见父亲面色严厉，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淑婉上前：“父亲唤女儿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在朝堂之上，张相提出向兰月国议和之事，陛下尽然默许了。”

梦氏国两大宰相，张承之和秦良征，势同水火，明争暗斗。张相主和，秦相主战。两人常常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皇上虽赞同秦相，可张相的势力也不敢妄动。

“父亲是为这事而烦恼？”

“是啊，陛下竟然默许了。奈何张承之这只老狐狸提议派我前往兰月国议和。”

“什么？他分明是置父亲于不义之地呀！”

“目前我们也只好想应对之策了，八年前，雷公山一战，因奸人泄密，我方溃败。秦家军损失七百将士，最终的凶手竟然是陛下身边的人。”

“父亲为何从未向儿臣提到过此事？”

“老夫不想将你置身于危险中。”

“儿臣明白父亲苦心，父亲真的认为泄密的凶手是陛下身边的人吗？那凶手是何人所查出，秦家军溃败，张相本可以就此扳倒父亲，为何又没有呢？”

“凶手是谁，陛下，张承之和本相恐怕都心知肚明。当年是御林军统领夜青璃负责此案。夜青璃经调查发现陛下身边的小福子是张承之的人，他也许是明白了什么，陛下也是明白人，为了力保本相，只好下令本相终身不得再步入战场。而将小福子斩首，一方面保全了本相，一方面给张承之一个下马威。”

“原来如此！张相明知道父亲是主战派，却派您去议和，这不明摆着是个陷阱，父亲该如何是好？”

“去，本相必须去。只是路途遥远，只怕是凶多吉少，淑婉，为父若不在了，请务必替我照顾好你母亲，替我管理好秦家军。”

“父亲，儿臣绝不会让您出事，什么时候起程？”

“三日后”

三日后，两驾马车停在了秦府门口。淑婉挽着母亲送秦相上车。秦相意味深长的看了淑婉一眼，长舒一口气便上了马车。车夫驾车，扬长而去。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秦相离开已七日有余，天都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父亲此去局势如何？淑婉无从得知。

今日正值重阳，龙祥殿外守军一声：“报！”声音如雷贯耳，划破沉静的天空。九五之尊的梦氏国统治者高高坐于龙椅。

“何事惊慌啊？”

“陛下，边关传来消息，兰月国十万大军压境，前去议和的秦相薨了。”

“你说什么？”皇帝大惊，殿内众臣皆大惊失色。

“不可能，朕的秦相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说薨就薨。现在派何人前去迎战呢？”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臣纷纷低下了头。

“臣请战”殿门缓缓打开，只见秦淑婉身披甲胄，手持宝剑朝大殿缓缓走来。

“甲胄之身不便，请以军礼拜见陛下，臣女秦淑婉请战！”

大殿上瞬间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秦相的千金。果然有秦相年轻时的风范，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也有人说：“一介女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安静！”皇上身边的公公大喝了一声，殿内这才平息下来。

皇上说：“郡主免礼，只是秦相这刚刚走，朕心痛不已。现在他的千金又请战，朕于心不忍呐！”

“陛下，臣女请战，一方面是抵抗兰月，一方面是为查父亲死因。”

“哼！只怕是有人玩了一个金蝉脱壳吧！”一旁的张承之冷哼一声说。

“张丞相，说话要讲证据。您可知天子脚下无凭无证，血口喷人，可是欺君之罪。敢问张丞相，您担得起吗？主张议和的是您，要求派家父前往议和的还是您，若家父别有用心，那敢问张相，可是同谋或主使？”

“大胆！小小女流休要血口喷人。”张承之说。

“张相诬告在先，臣女依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后，望陛下定夺。”

“好啦，朕允了郡主的请求，三日后，率虎威军八万前往北疆，封镇北将军。全权掌管虎威军，遇事无须上报，可行便宜之权。”皇上喝停了唇枪舌战的两人。

“陛下，臣女谢主隆恩。臣女还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准许秦家军三千为前锋。”

“郡主信不过朕的虎威军？”

“臣女不敢，只是秦家军是家父一手调教，对作战形式颇为熟悉。”

“准！”皇上金口玉言。“既如此，退朝吧，朕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龙祥殿，秦小玉早已备好了马车在宫门外等候。

“小姐，您来了，噢，现在应该叫将军了。”

“去校场。”

“好嘞，将军，刚听大人们说，您在朝堂上怒责老狐狸可过瘾了。”

“别高兴太早，这场硬战才刚刚开始。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要格外小心才是。”

“明白，反正小玉一心跟着小姐您就行了。现在在外，您是大梦虎威军的统领，但也还是我的小姐呀。”

两人聊着聊着不一会儿便到了校场门口。两人下了马车，突然校场内一个士兵的马不知被什么惊吓，发了疯的朝淑婉撞来。淑婉一看形式不对，大叫一声：“小玉，小心！”正要被撞翻之际，一个人影冲了出来用一块粗布遮住了马的眼睛，并把淑婉拉到了一旁。过了一会儿马儿才慢慢稳定情绪。淑婉也缓过来，定睛一看，来人是个高大的少年，二十出头，意气风发，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只听少年说：“末将夜青璃参见将军，奉旨在此训练虎威军。不知将军驾到，恕罪。”

“无妨，多谢你救了我。”

“早听闻秦家有女初长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

“夜将军过奖了，陛下让堂堂御林军统领在此训练虎威军还真是屈才了。”

随后夜青璃带着淑婉检阅了一遍便各自回府了。

夜阑人静，淑婉带着小玉在后花园喝茶赏月。

小玉突然问淑婉：“小姐，小姐，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嗨呀，就好奇，嘿嘿，小姐，您觉得夜将军怎么样？”

“好好的问他干嘛？听父亲说八年前他救了咱家一命。应该算个正义之士吧。”

“小姐呀，我觉得呢，夜将军英俊潇洒，雄姿英发。”

“喜欢啊，去追呀。”

“哎呀，小姐，您就别拿奴婢开心了。今天夜将军看您那眼神，眼睛都直了。依奴婢看，八成，八成夜将军是喜欢上您了。”

“再胡说，小心我鞭刑伺候。”

“我可没有胡说。”

“……”夜幕下，是两个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淑婉五岁拜入慕流山门下为徒，随师父云游四方。八岁出师，而后一直随父亲习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必须养在深闺，相夫教子，也可以披上战甲，征战八方。只是啊，好久未见天都的夜市，像今日这般宁静。淑婉穿梭于夜市中，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连连赞叹。她走到一个卖簪子的铺子旁，拿起一支彼岸花的簪子细细端详着：“做工真精致啊！”

“小姐生得俊俏，带上这发簪啊，简直美若天仙！”店铺老板在一旁说。

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出：“老板，这簪子多少钱？我买了。”

“两文，两文，公子。”

“送给这位小姐。”

“好嘞！”

淑婉转身见来人竟是夜青璃。

“秦小姐可还喜欢？”

“多谢！”

“不知在下可否为小姐戴上？”夜青璃接过淑婉手中的簪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戴上。她注视着他，白衣黑发，卸下了兵革甲胄的他竟是这般风度翩翩。他也注视着她的眼眸，是那般清澈，仿佛一笑就能看到心。她浅浅的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恩准我休值一天，恰巧路过便碰见了你。”

尔后二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河边。因为正值重阳，河边有一群女子和小孩儿在放河灯许愿。

“走，我们也去看看。”夜青璃拉着淑婉的手往河堤上走，淑婉没有抗拒。两人各点了一盏河灯，闭眼许愿。

“你许了什么？”夜青璃问。

“你呢？”

“待我半生戎马，归田卸甲，许你花前月下，品茶养花。”夜青璃拉着淑婉的手深情的说。

“吾之所愿乃君之所愿勿为所愿！”

两人相视一笑，深情相拥。

夜青璃继续说：“我以为所有的女子都如世俗那般。要么胭脂俗粉，要么养在深闺，可你偏偏和世俗不一样。两个月前，前往相府与秦相商讨军机。偶经秦院便遇你练剑，如寒冬中的一股清流，冷而不骄。”

听夜青璃这么一说，淑婉也说到：“以前我以为，将军乃习武之人，不会如你一般细腻，可你的出现又恰巧打破了我的尘规。”

两人说着说着，夜青璃在淑婉耳边轻声说到：“别回头，有刺客！”然后只见他轻轻推开淑婉上前应战。淑婉见状也上前迎战。两人赤手空拳同刺客大战了几个回合。刺客死的死，伤的伤。刺客头领见任务失败正要开溜。淑婉拾起地上的剑，正准备了结他的性命。夜青璃却阻止了她： “让他走。”

刺客落荒而逃。

“为什么？”

“从他们的招数看，应该是张承之的门客。淑婉，你要知道，将军握剑，不斩蝼蚁。于公，你是大梦的西岳郡主，秦相的千金，如今虎威军的统领，你有大战在即，此刻千万要小心，避免节外生枝。”

淑婉一想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追究。

三日期限很快便到了，秦淑婉领着大军浩浩荡荡，正要开拔。这时夜青璃来了： “淑婉。”

“阿璃，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

“多谢！临行前淑婉有一事相求，帮我照顾好夫人。”

“我会的，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

“我等你！”

淑婉点点头，扭转马头，大喝一声：“驾！”

夜青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身进了他的深宫。

塞外的风格外的刺骨，寒风呼啸，天寒地冻，条件十分艰辛。

夜晚，淑婉独自一人走出军营，来到河边走走，望着漫天星辰，她的内心却如寒风一般冰冷。为什么父亲答应议和就命丧北疆？为什么皇上下令未找到尸骨不准秦府带孝？到底是天子不愿相信一代忠臣就此殉国？还是另有隐情？这些她都不知道答案。她正寻思着，一个黑影来到她身后。她抽出剑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可对方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你是谁？”

只见黑衣人摘掉披风，满脸是伤：“小姐，是我。”

“秦风？”

来人正是秦相的亲信，秦家的护卫秦风。秦风将一块手帕交给淑婉，用嘶哑的声音说：“小姐，老爷让我交给您的。”

“这是母亲的手帕，父亲一直带在身边。父亲呢？他在哪儿？”

“老爷在兰月军手里，他是兰月军逼您投降的筹码。老爷让我转告您，沙场相见，不必留手！”说完，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这时，虎威军副统领肖振河也来了。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您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您一天没吃东西了，给您熬了点姜汤，暖暖身子。这边塞天寒地冻的，将军您，毕竟也是女儿家。然后我去您的营帐，他们说您往河边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肖统领有心了。”

接着淑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阐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肖振河说。

淑婉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上面竟然是兰月军营军事布防图。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转身前往军营和其他将领商量对策。淑婉还安排了士兵将秦风的尸首好好安葬。她敬畏秦家的每一位士兵，因为他们不只是上下属关系，他们还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天亮了，两军各自摆下阵营。敌军一统领，骑马来到阵前：“吾乃耶律清，来者何人？”

“秦淑婉！”

“哈哈哈，果真是你！”对方大笑一声转身对后面的人说：“带上来！”之间后面的人推推攘攘，推出一个人，然后拿掉他的头套。

“父亲！”

“秦淑婉，你父亲在我手里，投降吧！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耶律清，你少在这儿叫嚣。今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淑婉看着满身伤痕累累的父亲，又想到了昨晚秦风的话，心如刀绞。

“淑婉，放箭！老夫死不足惜，我秦家儿女誓死不降！”秦相朝淑婉大喊。

“闭嘴吧你！”耶律清狠狠踢了一脚秦相。

“吾儿，这是个圈套！我们中计了，放箭啊，别管我！”秦相大喊。

“爹！”

“耶律清，你卑鄙！挟持我父亲要挟我算什么本事？”秦淑婉说。

耶律清笑得愈发猖狂。双方僵持着，突然，秦相挣脱押着他的两个人，撞向耶律清的剑口：“淑婉，放箭啊！不要中计！”

淑婉惊呆了！父亲为了不成为自己的软肋，竟选择了就此了结。她心如刀绞，咬紧牙关，一声令下：“弓箭手准备，放箭！”一瞬间，箭如雨下。两军展开了厮杀。她手持长剑，身骑飞龙马直奔耶律清：“老贼，我要你血债血偿！”

两人大战了几个回合。耶律清趁淑婉不备将她的手臂割了一剑。淑婉忍着剧痛，一个飞身，一剑直插耶律清胸口。大军决战了两天两夜，还是难分胜负。只见淑婉拿出一只鸣箭射向天空。根据秦相提供的布防图，事先埋伏在山上的肖振河等人带兵冲了下来。眼看着兰月军队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对方无奈，只好退兵。这场恶战以敌败我胜收场。淑婉决定休整三天后班师回朝。

三日后，淑婉班师回朝，天都传来秦将军凯旋而归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漫长的旅途后终于回到了天都。夜青璃早已在宫门前等候着淑婉。淑婉下马朝他飞奔而来，紧紧抱着他：“阿璃，我回来了。”

夜青璃却推开了她：“来人！将叛臣之女拿下！”

“你在说什么？”

这时，城墙上涌现出众多弓箭手。皇上和张承之也露出了头。淑婉瞬间明白了，她全明白了。她挣脱押着她的士兵，抽出剑对城墙上的皇上大喊：“陛下真是好手段！听信奸佞，谋害忠臣。”

“大胆逆贼，还敢言辞凿凿！”皇上说。

淑婉轻蔑一笑：“陛下，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派我父亲议和，派我替父出征，从一开始你就想灭了秦家。因为你猜忌，你忌惮。你听信奸臣之言，置忠义之士于不义之地。果然，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功臣亡！父亲去到兰月国，面见兰月王的时候，却看见了张相的门客正站在兰月王的身旁。他明白了整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这只老狐狸设的局，借陛下之手铲除自己的政敌。陛下所以为的忠臣才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大胆逆贼，你以为陛下会信你吗？少在这血口喷人。真该让你看看秦家血流成河的场面，真是刺激！”张承之奸笑着说。

“陛下，秦家世代忠良，赤子之心，天地可鉴！”淑婉说。

“陛下，秦将军英勇无畏，奋勇杀敌，绝无叛乱之心。”肖振河也替淑婉求情。

“你才跟了他多久？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反叛之心？怎么？虎威军现在都向着她了吗？到底是朕的虎威军！？还是她的秦家军呀？”皇上说。

“陛下……”肖振河还要说什么，就被皇上从城墙上射下来的箭射中了心脏。

“肖统领”淑婉睁大了眼睛，眼看着他倒地而亡。

“还有谁不服？下场和他一样！”皇上对众军士说。虎威军众将士即便知道淑婉没有反叛，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临阵倒戈。形势瞬间紧张起来，淑婉知道，皇上从设局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从张承之刚刚的话听来，秦府恐怕已经被血洗了。

“陛下，你配不上秦家的忠！更配不上秦家军的赤胆忠魂！奈何秦门皆武将，不懂那么多心机和城府。”正在她说话间，皇上又从城墙上射了一支箭下来，却被夜青璃打掉了。

“今日，我秦淑婉定要让你为秦家陪葬！”说完，拔出剑，飞上城墙就要杀了张承之。张承之一边大喝一声：“保护陛下！”一边拔剑迎战。皇上一声令下：“放箭！捉拿叛军！”瞬间，宫墙外乱成一片。张承之和秦淑婉从城墙上打到城墙下。秦家军因为寡不敌众，死伤惨重。突然张家的死士挥剑朝淑婉刺来。张承之准备伺机逃跑。只见淑婉将剑一掷，不偏不倚，正中张承之心脏，张承之倒在了血泊中。淑婉没了武器只好赤手空拳和张家死士斗。夜青璃却突然对淑婉喊：“淑婉，接剑！”说完扔了一把剑给她。她接过剑继续战斗。打斗中一只箭射中了淑婉的肩膀，让本就带伤的她体力不支，不一会儿，便被一群士兵一拥而上，拿下。士兵逼她下跪，她誓死不跪！是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王，杀了她全家，灭了她满门。她恨！恨秦家世代忠良就这样毁在他手里！她恨！恨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王逢场作戏，父亲却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她恨！她在那场硬战中就已经知道了真相，还心存侥幸！她恨！世世代代守卫的江山，世代忠良守护的王，屠了她全族！她恨，满腔热血没有战死沙场，却要死在这深宫别院。她恨！没有输给敌人，却输给了权谋！

这时，却听见皇上说：“夜青璃，替朕杀了她！”

“陛下，末将恕难从命。”夜青璃说。

“朕知道你早就心有所属于她，朕就是要让你杀了她，让她心爱的人杀死她，这是一种乐趣。怎么？你要违抗朕的命令吗？”皇上又说。

“昏君！你会遭到天谴！”淑婉怒骂道。

“哈哈哈哈”皇上放声大笑。

“阿璃，你说过：将军执剑，不斩蝼蚁，今日便让它杀死心爱之人吧！”淑婉看着夜青璃，趁其不备夺下他的剑，直插腹部。瞬间鲜血缓缓流出，淑婉倒下了，青璃抱着她，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淑婉，淑婉，你怎么那么傻？淑婉，坚持住！”他试图捂住她的伤口，可鲜血还是汩汩流出。

“我不想你为难。”淑婉说。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夫人，我没能保护好秦家。对不起！”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别哭！我不怪你，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淑婉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擦掉眼角的泪水。

“好一对亡命鸳鸯！朕都感动了呢。”城墙上，皇上露出了久违而得意的笑。一支箭划破苍穹，射中了夜青璃的心脏。淑婉看着他：“阿璃，”他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愿来世我们远离朝堂，与你诗酒共话桑麻。”她笑了，那是她最后一次笑了。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滑下脸颊，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她走了，随后他也走了。留下城楼上的皇上得意的笑着。

这场战争看似张相的阴谋，看似两大政党的相争。其实皇上才是坐收渔翁之利之人，他才是最大的赢家。他巧妙的消灭了对皇位有威胁的人。忠也好，佞也罢！他赢了，也输了。他赢了权谋，却输了人心。

秦淑婉输了，她输给了权谋 ，输给了自己的天真。她又赢了。她赢了敌人，赢了感情，因为那个敢违抗君令也要护她周全的男人，没有让她输！

只是这彼岸花啊，花开叶落不相逢，生生世世永无缘。有些人遇到了，不一定就能相守一生。而有些人错过了，却注定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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