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继位

建安五年，正月。

许昌，司空府。

“故司空曹操：少举孝廉入仕……不幸遇奸贼谋逆，中道殒命……今特敕封其长子璟，承父职位。”

“恕臣无法受命，人生于世，当以孝悌为先，臣父匆然弃世，心中一片乱麻，诚恐有负陛下所托，还请黄门大人回朝奏请陛下，容臣归乡，为父守孝三年。”

曹璟身披麻衣，在身旁侍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虽然语气虚弱，但那一丝肯定的语气，使得黄门将想要劝说的话语又吞回了肚里，连声道“好好好”后匆匆夺门而去。

“这曹璟还真如传闻所说，有其父风范啊！”

刚刚那短暂的目光对视，就给黄门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车骑将军董承、越骑校尉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凉州刺史马腾、太医吉平以及……

左将军刘备。

曹璟回到司空府内室，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卷诏书。

“马腾如今已离开许昌，而刘备也是以征讨袁术残部为由离开……但父亲的仇，我绝对会讨回来！”

视线为所落得眼泪阻挡，胸口的怒火充斥在这十八岁少年郎的心上。

“国丈啊，你说这曹璟是什么意思？几次三番推脱，莫非真欲归乡，丁忧三年？”

刘协听着黄门一字一句的汇报着曹璟的举动，当下便是十分不解，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伏完。

“陛下可再下诏书，若其仍是不允，也当以皇命夺情，强留其在朝中，不然旦夕祸福难保啊。”

伏完的回话出乎了刘协的意料，按照他的想法正当是顺水推舟送曹璟离开朝廷。

所以刘协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回怼伏完道：“国丈怕是老糊涂了，如今曹贼已死，其余部不过一盘散沙，若是让其子继位，整顿势力，岂不又是曹贼第二了。先帝曾以重任托以侯览、曹节诸公，遂解除外戚之危，使我汉室权柄复归于我刘氏，如今岂不一如往日。”

伏完看着少年皇帝神飞色舞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到底是太过年轻，定不下心数。

“陛下，实则不然。曹操虽死，其余部尚在，就如当年董卓虽亡，李傕郭汜等辈亦能逞凶道理一般。其部下多是鹰扬走狗之徒，曹操在时，尚能约束一二。如今若是放任其子离去，只怕又是昔年长安惨剧复演，那可真是我大汉的浩劫啊！百年之后臣又有何面目去见大汉二十三代先帝啊！”

伏完越说越是越是激动，身子也是不断前倾，其抽泣时不忘汉室江山的模样令得少年皇帝心中感慨万分，同时又非常后怕。

感慨的是即使大汉江山风雨飘渺，也不乏仁人志士拼死效命，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如世祖皇帝一般，再次中兴汉室。

后怕的则是回忆起了那段在长安的悲惨岁月，贵为天子，却如牲口般被拖来拖去，几乎落得饿死的地步。

“那便烦请国丈不辞辛劳，再与朕撰诏书一封交予那曹璟吧。”

伏完看着刘协逐渐泄气的样子，想要出言宽慰，几度张嘴欲言，最后还是吞回了肚里，转身将拟好的诏书送与刘协过目。

“好，就这样送去吧”

“臣曹璟，谨承圣命。”

从黄门手中恭敬地接过诏书，曹璟拜谢过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客套话，回身直接将门一关，留着黄门一个人在外吹着冷风。

“岳丈，朝廷文书来了。”曹璟看着在一边闭目养神的荀彧，轻声的说道。

“好，且放着吧。”

他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曹公排除万难，迎奉天子，奉命讨贼，半生为了汉室兢兢业业，却落得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且还正与当今圣上有不小的牵连。

食汉禄，自当忠汉事。

可是曹公从未有过不臣之举，还是这幅模样，荀彧的内心也是起了丝丝波澜。

也许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也许是为了寻找心中的答案。荀彧这几天四处奔波，眼里充满了疲劳过度的红色血丝。

如今圣旨正式下来，强敕曹璟为官，继父司空一职。

虽然北边还有袁绍陈兵官渡，不过起码暂时可以休息休息了。

曹璟看着昏倒在一旁的荀彧，连忙疾步跑到门口对着侍从大喊道：“快去请太医。”

来回跺了跺脚，曹璟想来想去还是觉着不放心，连忙喊过两位司空府的仆从，满面肃容的告诉他们：“照顾好荀公，我亲自去太医馆一趟。”

此时的太医馆，正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

太医令吉平在几日前就被曹纯领着一队甲士带走了，据说是与司空大人的死因有关。

不过谁也不管乱猜测，生怕说错了一个字，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曹璟翻身下马，随后一脚踹开了太医馆紧闭的大门，大声的吼叫着：“太医丞呢？给我赶紧滚出来！”

“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这可不是可以随便乱闯的地方！”

一大群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为首之人在呵斥曹璟的同时还不忘整顿服饰。

“你是？”

“太医馆新晋医师，何浑……”

这名医师话还没有说话，他脖子上就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太医丞，自己拿上东西跟我走，我没什么耐心，我数三个数。”

将出鞘的利剑收回，曹璟冷漠地看着恐慌的人群。

“大人，我来了，我就是太医丞。”

太医丞慌忙的跑了出来，与曹璟对视两眼后心里不由得发怵，毕竟这可是位一句不合就杀人的爷呢。

“上马。”曹璟蹬着侧边马镫上去后看着太医丞，淡淡地说道。

“何浑咋办啊？”

“还能咋办，这一看不就没救了？报官然后收尸吧。”

“太医丞不会出事吧，这当个太医都这么危险，三天两头出事的，俺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就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你出去死更快。”

“那人我不认得，但那马好似是司空的爱驹爪黄飞电啊。”

太医馆内众人呜呜渣渣的讨论着来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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