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天

那是一年冬天，比何时的冬日都要寒冷，天黑的早，普通黑曜石般深邃，小路上不见车身，但听车声。

“哎呀，不是我说。叶欢欢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男朋友啊，实在不行我就勉强把你娶了吧，不然你了就快成大龄剩女喽。”那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有些低沉。

叶欢欢倒是无所谓，还回怼道：“就算我是勉强嫁给别人，也不想嫁你这样人。再说了，咱俩一样大好吧，就算我快奔三了，以姐的美貌，要男人不是一抓一大把？”

沈川道： “一抓一大把？那你还至于单身到现在？都这么老了。”

叶欢欢很是不服说道：“你说我老？咱俩不是一样大？你要说我老，你也老！这么说我可得努力，我总会比你多活一天的。”

“好呀，叶欢欢，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大冷天的我来接你下班，没见你说声谢谢，还咒我死。好你个叶欢欢。哦不，叶白眼狼。”后面“白眼狼”三个字拖得格外的长，似乎就是想惹叶欢欢生气。

“别说话了！过马路”叶欢欢说的格外大声。

冬天天黑的格外的早。七点半，天就已经盖上黑幕。马路上空荡荡的，红绿灯的绿灯也亮了，两人就往马路对面走。

风刺骨，让人感觉脸上被划开一道道口子，叶欢欢只有将衣服捂得再严一点，帽子压的再低一点，否则那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撕破她的皮肉。

马路中央，叶欢欢边走边在想她和沈川的对话：沈川最近似乎很关注她的的单身问题？还说娶她。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她和沈川从小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自从上小学沈川家搬到了她家对门，从小学到大学就没分开过，到现在也是。一起租房子住，他跟叶欢欢就是兄弟，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叶欢欢摇了摇头心道：我都在想些什么啊。不过，在马路上认真的想东西无疑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以至于叶欢欢没有听到远处的车喇叭声。忽然叶欢欢回神，才发现离她十米处有一辆快速行驶的轿车。灯光刺眼让她下意识没有移动而是遮住了眼睛。就算叶欢欢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吧。

一个声音忽然让叶欢欢知道危险 “叶欢欢你傻愣着干嘛！”沈川怒道，说罢，一把推开叶欢欢。沈川走在叶欢欢后面，推开叶欢欢时往前跑了几步，导致他就站在车前，而那司机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还是匀速的驶了过来，将沈川撞了三米远。

叶欢欢懵了，跑去沈川那里，而此时的沈川早已躺在血泊之中。叶欢欢哭了道：“沈川你干什么啊！明明是我，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啊！”叶欢欢跪在地上，抱着沈川。沈川艰难的抬起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哑声道：“我说过要…要保护你的啊…只是…只是到死才敢跟你说…说我想说十…十二年的话”沈川哽咽了一下，嘴中腥甜腥甜的全是血味，又道“我…我喜欢你，从十…十五岁开始…”声音沙哑极了。那司机反应过来撞了人，终于是停下车，走到叶欢欢和沈川这里。叶欢欢鼻前除了腥甜的血味，就是扑面而来的酒味。

叶欢欢抱着沈川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要打120。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打了电话。那司机也是跪在地上哭：“我…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偿的！”叶欢欢怒了吼道：“你拿什么赔！你能赔得起他的命吗，你为什么要酒驾啊！”说着沈川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我不放心你啊…可是我真的累了…想…想睡一会了…”说完沈川闭上了眼。

这对于沈川来说，应该是快乐的。救了自己喜欢的人。还说出了他十二年都不敢说出的话。那一刻，他应该是快乐的吧。

医院

急诊室的红灯亮着，医院是那么寂静，只能听见司机和叶欢欢的呼吸声。

十一点，急诊室的红灯变成了绿灯，沈川在病床上被推出来。叶欢欢和那司机忙凑上出询问情况。医生也是直白说：“病人情况很差，颅骨和肋骨骨折，还有中度脑震荡。 只能留院观察，昏迷不醒一个月就能确定他是处于植物状态，三个月就是植物人了。这么重度的车祸，没有死是个奇迹。我们将把他安置在重症监护室，家属和护士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说完便派了一个护士带她和司机办理各种手续了。

刚进ICU还不能被探视叶欢欢就坐在房外的凳子上。头发被揉的凌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回忆着她和沈川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那一幕幕开怀大笑都像一把把利刃般刺在叶欢欢身上。

记得那年沈川生日，她送了沈川一双限量款的鞋，沈川高兴了很久，至今都没穿过。他还写过一个卡片，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上面写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踪，沉沦至深。眼眸清澈如玺，赚得吾等欢心。那时，她以为沈川只是看到了什么好句，问沈川时，沈川脸红的和苹果一样，说是有别的含义。至于是什么，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不知什么时候，天就亮了。早上六点护士过来换点滴，不知叶欢欢睡了没睡，护士来换过三次点滴，都只是见到叶欢欢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看着天花板。快七点吧，叶欢欢终于扛不住了，轻轻靠着墙睡着了。

……

叶欢欢再次醒来之时，没有闻到一股消毒水味，眼前并不是医院的那种素白色，而是…像是在虚空中，是那望不到头的虚无。

叶欢欢自嘲道：“我这是…死了吗？嗤。我的嘴好霉啊，果然只多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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