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幕 趟浑水（十八）

是夜，璃梭用了晚饭，找到了白天在院子里见到的枫树。

树上吊的秋千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秋千上的几片落叶一片一片地被她捏在手心里，搓揉了几下，化作了一把随风飘散的细粉。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璃梭坐在秋千上，盯着掌心里残留的枫叶细粉，思绪飘向了远方。

璃梭自打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是老师外出时从山上把她捡回去的。

凌步院里也有一棵三人合抱那么大的枫树，它的年纪很大了，小璃梭曾扯着曳毓的衣角问过：“为什么枫树爷爷不变成人啊？”

她记得，自己的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副哄小孩子般的口气道：“因为他就喜欢在这里陪着你们，守护你们长大，哪儿也不想去。”

那时的她信以为真了，天真的她总会找那棵老枫树说话。即使老枫树一句话也不能说，璃梭也时常去陪他。

欢乐的，委屈的，愤怒，伤心……，璃梭在老树面前展现了所有脆弱的自己，好像一天不和他讲讲话，打打招呼，就浑身难受。

同学们都觉得璃梭奇奇怪怪的，老对着那颗枫树说话。

但是碍于老师的面子，他们只在私底下讨论，就当下饭时的闲聊了。

曳毓见璃梭对这可老枫树用情不浅，便叫了她来照顾枫树。

一到秋天，老枫树就会落下许多漂亮的叶子，像无数只火红的蝴蝶在空中翩跹，最终落入大地的怀抱。

到了那时，学院里的师兄弟们都会夸这如诗如画般的风景，但璃梭也有过不少怨怼，因为负责看护老枫树的她要把树叶打扫干净才行。

到了秋天，她就要每天放了学，扛起一把扫帚，去把“美丽的小蝴蝶”扫走。这项工作经常把她折腾到傍晚，除了锻炼了她扫地的速度，还让她变得对老枫树更有耐心了。

有一次她终于把叶子扫完了，刚躺在树下的草地上歇了一口气，就见一片红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轻轻落在她的脸上。

她当时用一种大人看照小孩儿般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又掉叶子了？再掉就光秃秃了，就不好看了。”

不知道老枫树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但是没再掉叶子了是真的。

不知道枫树爷爷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不过当时，璃梭觉得应该是听懂了的。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只是那时的风小了些，所以才没再掉叶子。

之后嘛……，她把那片火红如霞的叶子带了回去，夹在书里，纪念枫树爷爷和她的……快乐时光？

想到这里，璃梭痴痴地笑了，眼里盛满了温柔。

“你在笑什么呢？璃梭。”

沉浸在回忆中的璃梭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见是燕玉书走了过来，嘴角还留了些许笑意：“哦，看到这棵枫树，就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什么事情？叫你笑成这样？”燕玉书寻了一张凳子坐在不远处，倚着旁边的花坛。

他也是好奇了，璃梭笑成这副傻样，大约是美好的回忆吧。

“是以前在学院的事，我们学院里也有一颗枫树。”

“妖界也有学院吗？”

“嗯，不过我们的教学方式与人界的教学方式有所不同。”

“哦？”带着尾音，说明想听。

璃梭便继续讲了下去：“妖界尚武，人界尚文。在妖界的学院，强大的实力碾压一切，所以有许多决斗发生，死妖是经常的事。我见过人界的学院，有规定这种东西，规定可以教人们避免无辜的死亡，可以讲道理，大家就不用进行生死决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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