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蝶篇—家变

汪笛一走，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婢女都在外面候着，室内就我和庄昇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有门外微风吹动风铃的声音清脆地传来。

……

“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我犹豫着，率先打破了沉寂。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他们提过一句“宓府出事”，可此话问出，只觉心中忐忑，不禁屏气敛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庄昇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转过头去望着对面，抿嘴不答。

他的态度让我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捏紧了衣袖：“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我，我这，才穿过来呢，连我家干啥的都还不知道呢！

又等了一会儿，就在我忍不住要再次质询时，他终于张开了嘴，缓缓道来：“我回京时诸事已经尘埃落定，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后来打听到的。据说——宓伯父参与了科举舞弊。”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他。

科举舞弊可是大罪，父亲是文官？可……怎么会？

“此案连左相也牵涉其中，陛下大怒，下令由大理寺彻查，各主考官员在事发当天就被全部下狱了，无人得见……”

我的耳中嗡嗡作响，不愿相信。

“圣上已经发落了宓府上下，你是被宓伯父派亲信暗送过来的。”庄昇避重就轻。

“那……他们呢？宓府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我隐隐猜到了什么，颤着唇，不死心地问道。

庄昇看过来，眉头轻蹙，目露不忍，“晓蝶，事情已经过去了，宓伯父好不容易才将你护送出来，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

“他们是被如何发落的？”我不愿听这些劝告，用力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扬声问道。

他看着抑不住轻颤的我，轻叹一声，继续慢慢说道：“宓府上下，男子斩首、女子充妓，奴仆全部发配。”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那短短几句已经完全让我慌了神志。古代的刑法严苛，从不容情，嫡系出事，九族连坐，帝王一句话便可了结数千性命，科举舞弊这般的大事又怎会轻饶，可，可……父亲、母亲、哥哥们……身体此刻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我的害怕还是这具身体的激动。

庄昇见此，连忙起身走过来，弯腰将我揽入怀中，让我颤抖的身躯有了倚靠，“晓梦，没事了，没事了。”

“都，都没了？”我愣愣地说着，感觉遍体生寒。

闻声，他只是双臂用力将我抱得更紧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离开？”为什么要送我一个人离开？

“晓蝶，别想了。”他紧紧抱着我，轻抚着我的头。

不想，我也不想想，可，可我控制不住。父亲、母亲、哥哥们、嫂子、小侄儿……阎叔、胡蝶……一张张既陌生又熟悉脸在我脑海中闪过，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了烈烈骄阳，血洒午门，红染遍地……

“晓梦！晓梦！快叫林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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