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波澜(四) 灵识之草。

东方曜眉头微蹙，面色却镇静，语气寡淡道:“东方镜已达天魔功法第十层，放眼如今的正派，怕是无人伤的了她。”

“少城主!教主却是哪里练到第十层，她月前突破失败，经脉大损，如今怕只有七八层的功力了，对付那些正派老儿，怕是寡不敌众，命悬一线......”白起眼底泛起泪光，语气激昂道。

“少城主，即便您杀了我，我也要说。你怨我怪我都好，那嫁祸你的主意原都是我想的。教主，她一直一心为你，知晓您要离开，却是让属下瞒的好好的，不愿将身体的真实状况告知于你，怕天魔教成为你的负担。“

”可少城主，您幼时便同教主失散，教主一介女儿身，承受了太多，天魔教，亦是您的父母，留下的基业啊.......”

眼前，仿佛又浮现紫衣女子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容，神色瑰丽，冰冷的面上挤出一个与常日不符的笑，唇角微弯，轻描淡写地把《天魔功法》交予自己。

“月前，我已突破至第十层，再不需要此本秘籍。”

“拿着罢，往后行走江湖，可得好好保护阿笙。”

........和你自己。

未曾出口的后半句话，掩埋在时光咆哮后的巨大废墟里，将不再有人听见。

竟是骗他的。

他和东方镜，都出生自东方家族，身体里流淌的是一样的血。

是以，他们亦是一样的骄傲。

白起话音未落，只看到白衣少年神色凛然，挺身而起。

末了，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般，转眸嘱咐道:“我会带姐姐回来，替我照顾好阿笙。”

旋即离开此处，不见踪迹。

白起眼眶却湿润了，若阿镜在此处，听到阿曜这声姐姐，该有多高兴啊........

施离笙从未觉得，夜晚会如此漫长。

朝露未晞，天色未明，她打了个寒颤，朝影城的春日虽微风和煦，清晨却颇为湿冷。

她缓缓睁开双眸，凝望着清澈见底的水流，她此刻一动不动，头发，衣袖，都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唯有口中时不时呼出的点点白气，能证明她还是一个活人。

她一惯是个坐不住的，昨日竟在此，静坐了一晚上。

“如此，也好。”

她语调轻微，却不知说给谁听。

她掸了掸身上的尘霜，打开一侧的锦盒，里面放置的荷包正散发着幽幽的光晕。

解开荷包的束带后，入眼而来的是一颗颗看似普通的植物种子，唯有散发着的莹莹紫光，显示着此物的不凡。

阿曜，如果我们终将要分别，那就让我在此刻，为你留下些什么，陪你走过万水千山。哪怕那时你已经忘了我，那么，不就相当于，我永远陪着你了吗?

她的双瞳，缓缓注视着这无上灵物，大脑中的一切记忆被寸寸存储至灵识草中，而后，吸食了足够回忆的草种缓缓坠落，而她一次次用手捧来泥土，虔诚掩盖。

她的手，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了，此刻还在往外汩汩冒血,向来秀丽的手已被泥土蹭的脏污，可她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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