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缘聚(五) 我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弱者拔刀，却挥向更弱者。在这个家徒四壁的家庭里，他们对抗不幸的办法只有互相发泄。

施离笙叹息着，轻轻遮住了小玉的眼睛。

少年白衣乌发，手腕轻轻一挥，剑尖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打着旋儿逼近眼前瑟瑟发抖的男人。

那妇人不顾满身伤痕，凑过来求情道:"云大侠!多谢云大侠出手相救，只是，家中不能没有外子，求大侠饶他一命。"

少年剑尖未止，空气中闪过几道白光，他出手迅疾似电，男人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令他再不能动粗。以后，他再不能欺辱你们。"云曜道。

"多谢云大侠!我常听和小女说，云盟主行侠仗义，有了你，我们便有救了。"

"母亲......."小玉扑过去，"今天我差一点就死了，也是云大侠救了我!"

"竟是如此。"妇人起身再拜了一拜，"常听人言，云大侠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云大侠果真如此，民女沈翠花在此谢过大侠。小玉，还不在此，谢谢救命恩人。"

小玉眼睛直直地望着云曜，道"云大侠，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的!我们村子里的小孩，都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施离笙望着白衣少年的俊逸侧脸，再看着眼前小女孩信誓旦旦神色。

和阿曜一样......的人么.....

施离笙凝眸望着小玉，神色柔和道:"旁人我不知晓，但是你，一定可以。"

"像你这样无能的男人，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一炷香后。

男人被倒吊在房梁上，无力地挥舞着双手，脸上画满了乌龟。

施离笙满意地画完最后一笔:"那你便在这挂上三天三夜吧。"

"我们可是顾念着，你是小玉的父亲，才留你一条狗命的，以后有机会，我可还是要再来拜访小玉的哦。"施离笙眨眨眼。

告别小玉一家后，云曜带着施离笙把村里的熊孩子们教训了一顿，那帮孩子纷纷表示，以后不敢再欺负小玉。石头甚至借来了家里的两匹快马方便他们赶路。

可是临上马时，施离笙眨眨眼睛:”阿曜，我不会骑。”

而后挤到云曜的马上。

"阿曜，你载着我罢。"

施离笙坏心眼地冲少年英挺的耳畔吹气，眼见少年并未言语，耳畔却悄然地爬上一抹红晕。

实在是.....太近了，阿笙几缕秀发时不时擦过他的耳侧，少女芬芳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传入他的鼻尖......向来忍一切常人不能忍的云大侠，竟也难得有了心猿意马的时候。

他策马带着她一路疾驰，从白日到黑夜，奔波了一日后，两人停下休息。

他们席地坐在一片宽阔草坪里，施离笙抬眼，望着漫天星空，现实世界里可没有这样好的星星。

"阿曜。"她转头望向一旁的少年:"小玉的眼睛，你不怕么?"

明明在这个相信鬼神的时代，正常人第一眼看到小玉的异色双瞳都会害怕，可是他却没有。

"若我自小便知晓身世，只会与她一样。"少年沉了眼角，平淡自述道。

施离笙望着他，掩下心底惊涛。她自是知晓，阿曜他以前虽然不知道，可是受到的不公待遇一点也没少。

在那样的恶意中长大的少年，却拥有一颗最纯净的心，和最纯澈的眼睛。

宛若污泥之中，乍然盛放的绚烂花朵。

"我一定会帮你拿到那枚印章，还你清白。"施离笙信誓旦旦道。

"阿笙姐姐，此事谈何容易，你没有必要陪我冒险，那青花印，乃射灵派掌门世代相传至宝。射灵派掌门与我不睦已久，如今我遭了难，他不落井下石就已是良善了。"云曜敛了神色。

"阿曜，你别灰心，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星空下，少女倔强的眼眸像最耀眼的星星。云曜这一刻觉得，他前半生看过的万水千山，都不及少女眉眼半分。

"好。"他浅笑低叹，语气撩人心弦。

施离笙神色微红，不得不另起一个话题来缓解尴尬:"那他为什么与你不睦呢?"

"许是因为当年，一招被我摔于台下，从此再不愿习武罢。"云曜语气淡淡。

施离笙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脸一寸一寸的红起来，直至脸颊上，铺开了漫天飞霞。

他怎会知道，这种不动声色的骄傲和与生俱来的自信，着实让人心折。

这一晚，谁的誓言，悄然落入了心房，徒留多年牵念......

又是谁的风姿，猝然坠入尘间，荡起片片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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