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女娲石（二十一）

长乐公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架华美古琴毁天灭地；有长剑横指，持剑少年眉眼如画；也有九天神凰驰骋浩荡穹宇……梦境很长，长到仿佛走过了几生几世的时光，穷尽了生命中所有年华。梦醒之后，长乐公主已然记不清梦中是何等场景，唯一还记得的，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个声音常伴在她耳畔，那个声音分明她从未听过，却有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感觉……

重渊：长乐？

重渊见长乐公主醒来便呆怔不语，只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差错，顿时满心焦虑。

重渊：长乐，怎么了？

长乐公主：嗯？

长乐公主无意识的应声，然后才回过神来，眼神看向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面具的重渊，微微恍然。

长乐公主：国师大人？

一瞬间，仿佛过去与现在重合，重渊蓦然想起了当初无尽沙漠的幻象中长乐公主初次见到自己真实面容的场景，不由有了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长乐公主：国师大人，我之前是怎么了？

长乐公主此时已经恢复理智，自然就想起来自己此前似乎是在炼化阳莲的时候失去了意识，立时就问了出来。

重渊回过神，眼底掠过一丝异色，隐藏得极好，没有被长乐公主发现分毫。

重渊：这一次是我错估了阴阳莲炼化的难度，导致你被阴莲的本源力量蒙蔽了神魂，幸好最好还是解决了这个问题。长乐，你现在运转功法将阳莲彻底炼化吧。

长乐公主当然不知重渊隐瞒了些什么，再度运转起功法便开始炼化阳莲。

这一次的运转极其顺利，没多长时间之后，长乐公主周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生机气息，然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原本纯然懵懂的神色不复。

长乐公主：国师大人。

这一声带着叹息的呼唤和之前的截然不同，带着一丝亲昵意味。

重渊当然听得出其中不同，眼底顿时晕染上笑意。

重渊：长乐，你恢复记忆了？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眉眼略略弯起。

长乐公主：嗯。

想起了所有事情的长乐公主第一要事就是回宫和北帝他们团聚，甚至连九曜都没顾得上打一个招呼，丢下一句“国师大人我先回宫去了，你帮忙和九曜说一声抱歉”就匆匆离开。

注视着长乐公主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重渊突然朝着一处角落开口说道。

重渊：出来吧！

九曜：啧，就知道瞒不过你。

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凭空出现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九曜没有束起来的长发披散着，有风吹过，带起发丝缱绻轻扬，半遮半露的双眸眸色沉沉。

九曜：话说重渊，我可从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重渊：这样的人？

重渊尾音微扬。

重渊：你的意思是？

九曜眯了眯眼，表情似笑非笑。

九曜：你之前在里面做了什么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要不是不想让小丫头知道，我早就将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她了。

九曜：神魂交融？你以为我不知道真意吗？

所谓神魂交融，其实就是神魂双修，甚至比之肉体双修要更为深入亲密，双修的过程中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的一切秘密，彼此在对方面前毫无隐瞒。

而之前长乐公主的神魂抵抗不住黑雾侵袭，为了增强长乐公主的神魂，重渊所采用的办法就是和长乐公主神魂双修。毕竟重渊可是曾经的天界圣仙，比之长乐公主自然是强大无数倍，这种双修对于神魂弱的人要好处更多，长乐公主得了好处，却因为意识完全不清醒，所以不记得发生的一切，但是和重渊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九曜却是能够隐约感受到的，更何况长乐公主一出来，他就察觉了对方身上那股普通人看不出来、稍微有些修为的都能发觉的熟悉气息，两下一合计，自然就猜到了重渊做了些什么。

重渊轻轻一笑，嗓音低沉。

重渊：九曜，我承认，是我动了心。

九曜闻言不禁嗤之以鼻。

九曜：你这不是废话嘛！

要是重渊没有动心的话，别说是长乐公主了，就是当初对重渊迷恋不已的天界帝姬面临生死危机，重渊这厮也不会委屈自己和她神魂双修。

重渊：九曜。

重渊突然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九曜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

重渊：抱歉。

九曜一怔，随即却是偏转过了头，不自然的笑了一笑。

九曜：你有什么可抱歉的啊？

重渊眼眸微垂。

重渊：长乐如今并未对任何人动心，这一次我的所为于你而言并不公平……

九曜：重渊！

九曜突然扬高声音打断重渊，凛冽的表情居然像极了最初的重渊。

九曜：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九曜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继续说道。

九曜：重渊，虽然我一直看不惯你，喜欢和你作对，给你添绊子，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小丫头跟在你身边，比和我混在一起更好。

重渊抬眸凝视九曜，说出这句话的九曜面无表情，眼底却隐约有哀色流淌。

九曜：其他人都以为我是天生妖帝，可是你是知道的，我真正的身份并非如此。

九曜：昔日混沌初开，六界生成，然后便是你我同源而出。天道让你成为天界至高无上的圣仙，而我则成为了妖界之主，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天生不死不休的仇敌，无人知晓，我们更是生死同命的兄弟。

顿了一顿，九曜一字一句。

九曜：你是世间最纯粹的光明，世人尊你敬你，视你为至高无上的仙神。

九曜：而我，承载着最极致的黑暗诞生，生来便属于永恒的黑夜，注定无人可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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