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细雨滴在发间浸湿了头发,他在这儿站久了属于夏天的雨水缓慢从头上流到了他的侧脸。
狼狈不堪的小孩在小巷里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撑着油纸伞的女孩。
那女孩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论身高他也不过她的腰。女孩见到他这幅样子将手中的油纸伞向他那边倾斜了一些。
“你为什么救我?”
小孩儿盯着她那双玻璃似纯粹的眼睛,话音刚落他盯着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了一丝笑意却没有立即开口。女孩揶揄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用什么词。
“因为,小孩你与我天生有缘来做我的弟弟。”闲散又充满戏弄的语气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她在给他布置一个占他便宜的陷阱。
小孩子的青色瞳中掺杂着犹豫和不相信。在女孩眼里他只是个小孩,他没有能力去反对女孩想要对他做什么任何事情。
“好了不逗你了,小孩,我叫谢拾,也不怎么会带孩子所以老实点,把你交给那个老头之后我的任务完成了。”
她说话似乎总是喜欢带着些吊儿郎当的调皮味,但是因为声线较低的原因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靠谱的温和大姐姐喜欢开玩笑。
张灵玉看见女孩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块毛巾摸了摸他湿漉漉的白发将毛巾塞进他怀里,也不嫌弃他身上已经淋湿的脏衣服用抱小孩的方法用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撑着油纸伞离开了充满潮气的小巷子。
走出谢拾很喜欢这种绵绵细雨将江南都淋湿了的气味,仰头多吸了几口。忽然感觉这孩子动了动,一句话也不说抱住了她的脖子。
谢拾挑眉语调从轻但声音却不小。“你这小孩也是牛,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
“…….”
“哑巴了?”
“………”
“得,把你交回去的时候老天师还要问我要你找个人怎么人被弄哑了?”
张灵玉:“……”
“对不起。”
稚嫩的童声听的她心情愉悦,接受了根本不需要的道歉抱着他打着伞打算回宾馆,一支胳膊抱着张灵玉也不嫌重。
当张灵玉以为话题就到此为止的时候,谢拾的声音凉凉的传过来。
“怪不得你怎么不说话,原来你小子没牙呀?”
张灵玉:“…………”
即便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但掉了一颗牙也确实是事实…
“原来你自卑自己牙掉了说话漏风才离家出走的,哦~懂了。”谢拾调侃道。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T恤肩上被人抓了抓,像是被猫儿收起指甲的小爪子轻轻挠了挠“应该是这小子感觉羞耻了吧。”她这么想的。
但是实际上因为谢拾的过度理解噎的他说不出一句话干脆埋在谢拾颈窝里抓起了她一点T恤。
回到宾馆房间,谢拾将油纸伞放在门边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小孩放下。
她理了理放在胸前的两条参着青色发带的麻花辫,然后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张灵玉。
“洗个澡?”她这么说。
她的脸不算漂亮,但长相较温柔非常容易和小孩打好关系,只是那双灵动又有少年意气风发锐气的桃花眼暴露了她的本质。
没错,她就是一个披着温柔姐姐皮的傲气少女。
一直都是这样
他这么想着
张灵玉点了点头,视线忽然模糊了。
再看清时,面前站着一位老者,少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老天师,你徒弟我带回来了。”
“回来就好……”
院子里似乎还有铲土声,回头一看,在院子的角落谢拾还穿着那身蓝色T恤正在努力的刨坑,坑塘放着一颗树苗,张灵玉看不出那是什么品种的树
“谢拾,你干嘛要在这里种树?”老天师说。
跟在江南的差别是她的头发不再是双麻花辫而是变成了高马尾。
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这事儿问您徒弟呀……路上碰见这根苗偏要带上它,然后把它连根带土拔了出来,这树苗儿要是会说话都要谢谢您徒弟了。”
老天师:“……”
张灵玉张了张口刚要辩解眼神就对上他师父复杂的目光。
“………………”
那小树苗还不及张灵玉的肩,他目测比了比。
老天师想着应该是他的小徒弟想跟一棵树比身高,便拉着他语重心长地跟他科普。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似乎是因为他强烈的抵触,潜意识想到那一次场景
那是在龙虎山的山门前
“咋?才几天啊就有感情啊……”
谢拾摸了一下他的头,挑眉啧了一声“得多摸两下,不然你长大后你比我高了,我可是摸不到了。”
“不过别在谢拾谢拾的叫我了,虽然被除名了吧,但是按照辈分上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师姐。”
她摸完了他的头发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也挺停手没继续摸了。
“好了,拜拜!”
谢拾踏在下山的石阶上,在刚刚单方面聊天的那一级上留下了他一人。
“师姐。”
那道洒脱的身影似乎僵住了。
“保重。”
谢拾实在不太适应这种离别的场景“你也是。”
深夜的院子里
张灵玉忽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床边的窗户开着,视线直直地看着院子角落那颗长得生机勃勃又高的松。
如今,它已经比张灵玉高上很多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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