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以剑论道

33.以剑论道

晓梦作为北冥子的徒弟，在辈分上就压了儒家众人一头。再加上她和扶苏借用孔子夸赞老子的典故一唱一和，开局就把儒家陷于不利境地。

这位道家掌门果然给足了面子，是个不错的队友，就算将来会投汉，现在也必须能留一天是一天，椿想。她以护卫的身份侍立于扶苏身后，作为非剑客，自然被排除在众人关注焦点之外。

张良主动站了出来，提出想要与越王八剑比试。这时有影密卫来报，纵横二人进入噬牙狱，企图营救墨家叛逆，椿猜的不错，他们果然联手了！

正是罗网众需要回去帮忙的时候，张良却长篇大论了起来。介绍完自己的凌虚，他又替对面介绍起了手中的乱神，对面不耐烦地看他介绍完了，他却仍不肯动手，说乱神并非越王八剑之一，要其他人一一介绍自己所持的剑！

儒家确实存在问题。作为流沙创始人，韩国贵族，以椿对他的认知，张良应是一直不安分的，随时在谋划复韩，不过多年来他从未露出破绽。现在也在气定神闲地利用帝国的脸面来拖住六剑奴，不愧为谋圣！不知道掌门伏念能否读懂扶苏话中的意思，为儒家着想，管好他的手下呢？

六剑奴等不及，直接动手，这就犯了以剑论道的大忌——张良若是桑海以私斗的罪名把他们告到桑海县衙，到时候六剑奴就得身陷囹圄，只有始皇帝才能赦免他们！扶苏及时喝止了他们，他眉头紧锁，不知张良会作何反应呢？

还好，张良虽被剑尖伤到略有出血，却只是爽快认输，并未提及刚才六剑奴所为是否触犯秦律，但我方也因此被他抓住了把柄。以剑论道，剑不是主角，真正的较量，在看不见的地方。

扶苏也退一步，宣布第一场比试为平局。实际上这是在以退为进，在观众眼里，张良是不可能赢过六剑奴的。平局，反而显得我方大度。

六剑奴得以抽身，领命匆匆走了。

第二场是颜路对战陈胜。

椿听说，这个陈胜因好斗做过七国刑徒，通过罗网的选材才得以释放出来，算是实战为上的经验派。而他的对手却身份神秘，除了那把有名的含光剑外，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不想，看起来毫无杀气的颜路，竟能全程克制陈胜充满破坏力的攻击，并且让他无法伤自己分毫。一套剑法下来，颜路气定神闲地收剑，正在此时，巨阙对准了他。

众人一看，陈胜的脚下，是巨阙剑攻击痕迹形成的“仁”字。

形势一下子变得分明，不论是剑还是道，抑或是隐藏在后面的舆论战争，儒家都占了巨大的上风。所谓胜局，不过是颜路同样以退为进，让出的而已。

还有第三局，晓梦实力强劲，不知能否扭转目前的局面。

比试的内容，伏念让她作选择，晓梦不客气地选择了比内力。

这是绝对不会“以武犯禁”，又能够在实力上一较高下的方法。椿发觉，晓梦虽然由于长年闭关而行事简单直率、随性而为，但亦心思缜密、计策无失，不愧为未来的大汉国师。

不过，椿从来不能理解何为内力，她习武至今，知道蛮力和巧力，但不论如何都无法做到隔空控制什么东西。这也限制了她，若是换了旁人，可能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武者了吧。

晓梦在水上聚起了一个“道”，伏念还以一个“礼”。“道法自然，唯礼匡之”，伏念的“礼”字暗含经典，似乎从论道上高了晓梦一筹。但道家最不喜伦理约束，而且即使是儒家内部，将来也会出现与“克己复礼”完全相针对的“发明本心”，认为人最原初的本性即是天理所在，不需要“礼”来束缚。所以，并不能说伏念在论道上胜出，只是思想上产生冲突而已。

对决越来越精彩，晓梦把“道”化成无数水珠，排兵布阵，直接打碎了伏念的“礼”。

椿在面具后无声地笑了出来，用兵对礼，暗示若开战时“礼”是毫无用处的。够直率，不愧是她。

伏念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重新在水上重新聚起无数荷花。

“知海无涯，见花问道。”他说。

他实现了一个惊天大反转，将几乎已定的败局扭转为大获全胜。实际来说，在内力上二人还有很大空间可继续对决，但一个“见花问道”，表达了伏念的的谦虚好学，反而衬得刚才晓梦的以兵对礼过于心胸狭隘，她若再比试下去就成了自取其辱。

晓梦轻笑：“儒家有你，很好。”随即进入和光同尘的状态隐去了身影。

这次以剑论道，剑术看不分明，倒是在“道”上，儒家彻底占了上风，让扶苏大开眼界。更坚定了他拉拢儒家的心思，这么多人才，当为国效力，怎么能不问政事，白白浪费掉？

扶苏在和伏念交谈，椿想四处看看有没有那个少年的蛛丝马迹，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是张良。

她瞬间意识到，他还是认出了自己。

“这位先生”张良的声音十分柔和，却让椿心生寒意，“冒昧打扰一下。”

“先生佩戴的是一把韩国兵刃，让良不禁心生怀念，想起曾在新郑时，有一位旧友也收藏了这样一把兵刃。只是后来物是人非，故人已逝，那把好刀也被盗贼劫去，不知所踪……”

尽管为了掩人耳目，椿已经给云勾换了刀鞘，但刀柄不会变，那把曾经属于韩非的刀，他再熟悉不过。

椿看到张良的手中紧握着凌虚剑。

他在质问她。或者说，迫于形势，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动武的的冲动，只能用隐晦的话语来对她进行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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