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于是他撕开了梦境

觉悟篇-上：寻找觉悟的路途

市区内 柏油马路上

一辆装扮简洁的黑色武装车于街道飞驰而过，路上没有什么空闲的路人，更别说此刻正是适合午休的正午时分。因此车辆轰鸣作响，正尽最快的速度赶去目的地。

西野翔太：“……”

坐在驾驶位后座的翔太望着窗外，手里正抱着一个蓝黑相间的“金属公文包”。只是公文包的体型比起寻常公文包而言，要大了足足三四倍，不由得令看到的人怀疑它的用途究竟是什么。

西野翔太：“……希望不破能好好使用。”

市区内 豪华别墅的庭院里

“Biting Shark！”

嗜咬狂鲨！

“Fangs that can chomp through concrete”

尖牙利齿 咬钉嚼铁

别墅门口，变身为嗜咬狂鲨形态的或人半蹲着张开双臂，做好了预备战斗姿势。

嗜咬狂鲨“我会撕碎你们。”

或人冲上前，将双臂翻转过来，用手臂的背鳍装甲撞翻了两台最先一同冲来的三叶虫型魔机偶，黢黑的机体结构被背鳍装甲生生扯碎，电光火石间，几根电线从里显露而出。

而或人并没对此有所反应，因为他的目标是眼前气势汹汹冲来的比卡利亚。

比卡利亚：“呜啊！！！”

比卡利亚继续怒吼着，刺出了带有锐利钻头的右手，目标直指或人的胸前。或人则抬起左手的手肘进行格挡，用锐利的背鳍装甲卸下了比卡利亚的凶狠的一击。

嗜咬狂鲨“呵——！”

或人转过身，用右手的背鳍装甲按下了比卡利亚的钻头右手，趁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用转来的左手背鳍装甲猛烈的刺入了胸前薄弱的防御底甲。

他赌对了，薄弱的机体装甲被这发冷不防的刺击砍出了裂痕。一切都如他借由泽亚分析出的结果后实行的计划一致——比卡利亚投影出的装甲是有限的，拟态出了厚重的钻头保护住了双手与头部后，没有足够资源保护的机体身前与背后自然便是最脆弱的地方。

高跃飞蝗难以近身，不能攻击到比卡利亚的弱点。因此只要使用善于白刃战的嗜咬狂鲨，便能突破比卡利亚的防线，快速摧毁它机体的薄弱处。

比卡利亚：“呃啊啊啊！！”

比卡利亚似乎觉察到了或人的战术，看起来对其感到愤怒的它忽然暴躁的喊叫了起来，它嘶吼着，抬起了左手旋转起的钻头，便不管不顾的朝着或人砸去。

或人早已对其有所防备，在比卡利亚嘶吼之时，他便蹲下身，借助翻滚躲开了比卡利亚恼羞成怒的还击。

嗜咬狂鲨“怎么，很怨恨我么？”

或人保持着些许距离，跳到了那条分隔着两处泳池的石子小路间，歪头问向了比卡利亚。

嗜咬狂鲨“那就对了，我正好也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你也好好体会体会吧！”

说完，或人又一次朝着比卡利亚跑去。

比卡利亚：“嗷————！！！”

比卡利亚也不知疲倦的叫喊着，大有种在此处便结果或人的狂暴气势。

嗜咬狂鲨“哈！！”

在快接近比卡利亚之时，或人转过身，以一发迅捷的回身踢砸向了比卡利亚的头部，同样装备在腿部处的背鳍装甲忠实的砍碎了位于比卡利亚头部的几颗尖刺。

比卡利亚：“唔啊啊啊！！！！！”

比卡利亚被重力带来的踢击踢开了几步路，不爽的它随即再冲向前，刺向了还未站稳身的或人。

嗜咬狂鲨“唔——！”

踉跄的或人勉强应对着，伸出了装备着背鳍装甲的左手，与比卡利亚刺来的钻头猛地相撞，背鳍沉重的划过粗盹的钻头表面，爆开的火花与漫起的硝烟四散，连钻头其上的尖刺也因如此剧烈的相撞被硬生生的劈碎。

相应的，或人的左手被这预料之外的大幅度冲撞给震得发麻，如同被扯下再撕裂一般，自己能轻易感觉到血液的翻腾。

嗜咬狂鲨“……嘁！”

或人缩回了短暂失去了知觉的手，抬起右腿，毫无保留的朝比卡利亚踹去。

“砰————”

但这一次比刚才更甚，比卡利亚抬起了右手的钻头以进行格挡，锐利的钻头被或人腿上的背鳍一同劈开，数根倒刺被直接震碎，爆炸与火花又一次溅起，硝烟掩盖了比卡利亚的面貌，也带来了或人的痛苦。

嗜咬狂鲨“————啊！！！”

手臂方才感知到的疼痛在这一次尽数转移至了腿上，像是踢在一股坚硬的墙上，腿部被火辣的疼痛感刺激着，使他几乎无法喊出声来缓解痛感。

但这对于此刻的比卡利亚来说，无疑是绝佳的反制机会。它随手推开了或人高举的右腿，将左手的钻头不留余力的刺向了无法反抗的或人。

“砰————！！”

毫无防备的或人再难躲闪，生生吃下了这一刺击，虽有金属底甲用以保护身躯不被贯穿，但锐利的尖锐钻头全力顶来的感觉还是比常规攻击手段要来得更为有效——给自己带来了远超常规痛感的疼痛。

胸前至腹部的蓝色装甲第一次在攻击下开裂，又一阵爆炸毫无衰减的炸在了或人身着的装甲之上，或人被直接顶飞出去了远远一阵。

如颗无依无靠的石子般，或人被惯性甩飞在了地上，不断的翻滚，直至撞到了庭院的大铁门后，才停下了继续在地上翻好几个滚的滑稽姿态。

嗜咬狂鲨“…………”

或人甚至都失去了呻吟出声的力气，方才战斗时所有伤势带来的疼痛一股脑的找上了他，连喘息都要费好大一股劲才能让他勉强维持着不晕过去。

手、腿、腹部、背部、数个因翻滚而摔在地面的身体部位，以及牵连着全身的神经，都在侵蚀着他的意识，疼痛在这一刻尽数炸裂开来，让他加倍感知痛苦的同时，去陷入一场难以苏醒的梦。

伊兹“或人社长！！”

在大门旁观战的伊兹跑上前，将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或人小心扶起。

灭亡迅雷·迅：“嘿嘿，干得好，G笔。零一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去把驱动器和密钥毁了，然后宰了他和他的秘书。”

一直在泳池旁观战的迅走到了G笔的身旁，明显对这场战斗的结果相当满意，他用手枪指了指已失去行动能力的零一，以及他身旁的伊兹。

别墅门前，两台方才被砍碎机体中心的三叶虫型魔机偶也站了起身，重新拾起了匕首后，站至了比卡利亚的身旁。

比卡利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指着零一，似乎在示意身旁这两台魔机偶与自己一同前行。

随后，比卡利亚与魔机偶又一次缓步朝着或人走来。

嗜咬狂鲨“…………伊兹，你快……逃。”

或人艰难的的抬起手，尽力拼凑出了这句有气无力的话，在他看来，这已与自己的遗言无异。

伊兹“我不会逃的，我的职责，是辅佐您。如果您死去，我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伊兹认真的回答着，站起身挡在了或人的身前。

伊兹“所以，如果您在这里死去，那我会一同。”

见伊兹如此坚决，或人的心里百感交集，喜悦与苦涩一同涌上心头。

喜悦，是他终于有了能一同坦然面对死亡的伴侣。

而苦涩，是他还没能击败灭亡迅雷，便要在这里可笑的倒下。

他没想到，嗜咬狂鲨的破坏力还是逊于比卡利亚一筹。嗜咬狂鲨只能保证自己拥有与比卡利亚进行短暂白刃战的力量，却没有能与比卡利亚硬碰硬的实力。

在这近乎绝望的关头，他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先驱者，佐藤彦。

也许该称呼他为，斯拉欧加。

他以零一的姿态奋战了五年，会不会也有像如今的自己一般，陷入了险境的情况呢？

那个时候，他是如何应对的呢？

或人似乎有些明白，因为身体现在的异样感给了他一个提醒。

零一系统在连接至自己的意识时，可以减缓变身前的伤势带来的疼痛。而变身之后其实也是如此，即使现在自己感受到了可以被称之为“无比惨烈”的痛苦，也是在被系统减缓的基础上感知而来的。

也就是说，身体还没有伤到无法动弹的地步。

即使满身的伤痛侵损着意识，他也依旧可以再次站起身，冲上前去对抗比卡利亚。

某种意义而言，零一系统在弱化他的疼痛感知，预支他的身体伤势。

佐藤彦便是依靠这个优势，在五年来不断的对抗灭亡迅雷的阴谋的。

那么，若是再为身边人拼上一次命，也未尝不可。

或人闭上双眼，做好了以命搏命的觉悟。

他再一次站起身，无言的将伊兹护在身后。

嗜咬狂鲨“……我会，撕碎你们。”

视死如归的或人张开双臂，语气冰冷得可怕。

空气一瞬间凝固下来，周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迅似乎从大门外看到了什么，快步从庭院里离开了。

“砰——砰——”

随后，两声打破了这悲壮氛围的枪声响起。

两台比卡利亚身旁的魔机偶稳当的各吃了一发子弹，被冲击击倒在地。

或人有些惊讶，想回头查看攻击者的真面目，只是，似乎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来的人也只能有一个。

不破谏“我的判断果然对了，副社长。”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滚烫的骄阳被几层厚重的云所遮盖。

不破谏“算了，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间，先让我们干掉这个魔机偶再说。”

那道声音坚决又可靠，令或人暗自笑了一声，只是声音很小，连他自己也没能察觉。

“Bullet！”

子弹！

“Authorize”

授权

“变身！”

“Shotrise！”

射击驾驭！

“Shooting Wolf！”

射击野狼！

“The elevation increases as the bullet is fired.”

火速发射 子弹上膛

喷汽声与装甲拼装声响起，不破缓缓走到或人身旁，向比卡利亚举起了射击升华器。

嗜咬狂鲨“……”

嗜咬狂鲨“呵——”

射击野狼“呵——”

二人没有多言，已明白对方想法的或人与不破共同朝前冲去。

三叶虫型魔机偶：“目标增多，灭亡，所有人类。”

三叶虫型魔机偶：“目标增多，灭亡，所有人类。”

两台持刀的三叶虫型魔机偶环顾面前，发现了方才袭击自己的不破，于是用扭曲的机械音开口说着，同比卡利亚一同冲向二人。

“砰砰——”

不破扣动了两下扳机，用袭来的子弹吸引比卡利亚的注意力。随后调动了系统动力，加速朝前冲去，一脚踢开了站立不稳的比卡利亚。

比卡利亚被这几下攻击打得措手不及，直接倒在了石子路上。身旁的两台魔机偶见此，将手里的匕首直指不破，却再一次被冲来的或人张开双臂，裹挟着扔向了别墅门前。

“Biting impact！”

嗜咬 冲击！

或人将驱动器里的密钥猛地朝右推动，接收到必杀指令的零一系统至双臂的背鳍装甲上叠加起了约莫十几颗尖锐的“牙齿”能量。

倒在地上的两台魔机偶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或人接连甩下双手后重重刺下的二十多颗高温牙齿能量贯穿了机体。

“轰————”

随着剧烈的爆炸与硝烟散去，在魔机偶的机体被摧残得都不能被称之为“残骸”后，或人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转身朝着与不破搏斗的比卡利亚冲去。

石墨超一郎：“喂……怎么外头这么吵？你们俩怎么还在外面看起热闹了？？”

屋内，不耐烦的石墨超一郎抱怨着，终于舍得从他那宝贝躺椅上走下来的他一脸怨气，明显被杂乱的吵闹声骚扰得忍无可忍，见自己的两台助手人机偶迟迟未归，他只得亲自查看情况。

可走出门外后，这大乱斗的景象让他傻了眼。

两个奇异的装甲骑士正灵活的与一个可怖的怪物在泳池旁的石子路战斗，而台阶之下，两台已是残骸的机体还在往外冒出些许余温的烟雾，来向石墨超一郎证明，方才门外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一场恶战。

石墨超一郎：“……这到底……”

石墨超一郎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里只剩震惊与迷茫。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门外的街道上，一辆行驶着的黑色的武装车辆便停在了庭院前。

不多时，车门从里打开，穿着防爆服的西野翔太从后座里跳下车，手里正提着个蓝黑相间的怪异公文包。

#西野翔太：“魔机偶……？正好在战斗中吗？那样的话，正好可以开始测试。”

翔太惊讶了一阵，看了看手里的公文包，随后跨进了庭院大门。

射击野狼“呵！”

不远处，泳池旁不知疲倦的比卡利亚正举起钻头刺向不破，被或人冲上前牵制后，不破才朝后退去几步，得以短暂喘息一阵。

方才与比卡利亚的几次交锋，皆以自己陷入劣势而告终。格斗技无法制效，武器也难以突破其防御。这是他在没有任何限制条件的情况下，第一个令自己感到如此难缠的敌人。即使自己与或人同时出动，也没法撼动其怒火半分。

看起来，如果要击败比卡利亚，必须用能与其抗衡的力量，压制住同样强大的它。

#西野翔太：“不破！试试这个！”

不破持枪观察着激烈的战况，正打算继续朝前冲去，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停。

转过头的他还未看清来人，视线便被陌生的物件遮盖，一个厚重的公文包正朝着自己飞来。

不破赶忙用空出的左手接下公文包，疑惑的仔细打量着手里这个反应再慢一些便会砸中自己的公文包。

射击野狼“喂，翔太，这是什么？”

不破将右手握着的射击升华器插入至腰间的枪底基座后，问向了自己身后，将这东西扔来的翔太。

#西野翔太：“是哉亚开发的公文包猎枪（Attache Shotgun），作为重武器对付魔机偶很强！但是还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所以使用的时候小心一些！”

为了防止被波及，翔太与激战的几人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并对不破大声的讲解着。

不破将信将疑的看了看翔太，又看了看还在折叠状态的公文包猎枪。用力将枪管从连接处掰了出来，形成45度角后，把枪管同样以45度的角度朝上转了一圈，就此拼成了一把科技感十足的新式猎枪。

“Shotgunrise！”

枪模式驾驭！

机械音响起，不破打量着这把精良的重武器片刻，将其对准至了正被或人牵制着的比卡利亚。

射击野狼“副社长！别动！”

正紧抓着比卡利亚右手的或人转头，看到了不破手里的猎枪正对准着自己的方向后，停下了自己的行动。唯有想挣脱开或人束缚的比卡利亚还在挣扎，试图继续它灭亡人类的“大业”。

不破左手搭在枪管之下，为其上膛后，扣动了扳机。

射击野狼“唔——！”

一瞬间，蓄力的高温能量球自枪口里射出，预料之外的巨大后座力将不破从脚下的石子路弹飞，一路滚到了翔太身旁的地面上。

而被或人牵制着，难以行动的比卡利亚躲闪不及，被这发来势汹汹的能量球砸中了尖锐的头部，强大的冲击力将它与一旁的或人都撞飞到了几米开外的空地处。

“轰——”

高温能量球在撞到比卡利亚后，进而引爆并扩散出了更剧烈的高温。倒在地上的比卡利亚于数据库里，传来了机体损坏的提醒。

原本坚硬的头部外壳在被或人与不破的连番破坏后，被高温直接融化掉了一部分。若是继续进行激烈作战，极有可能被彻底摧毁作为保护的外壳。

因此，比卡利亚狼狈的爬起身，将功率调动至了头部与双手的钻头。随后一头栽倒至台阶旁的砖块，用飞速运转的三个钻头摧毁了石质地板，生生挖出了一条逃生之路。

嗜咬狂鲨：“唔……别跑……”

眼睁睁看着比卡利亚逃去的或人趴在地上，心有不甘的喊道，可除了眼前飞扬的尘土与轰鸣作响的挖掘声，没有什么能回应他。

另一边，倒在翔太身旁的不破也挣扎着站起身，捂着自己方才被后座力震得发疼的右手。

#西野翔太：“果然……作为重武器的后座力太大了，得想个办法解决。”

翔太捡起了方才与不破一起飞出的公文包猎枪，折叠回公文包模式后，叹气道。

不破则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把公文包猎枪，还好他发觉到猎枪正好可以用于两只手用，才只是飞出了一段距离。若是为了耍帅而毫不顾及的单手开枪，恐怕会被后座力带来的冲击将右手震成骨折。

不破谏“副社长，没事吧？”

不破顿了一会，拔出了枪里的密钥，在身着的装甲化为数据消散于身后，朝着或人走去，关切的问道。

嗜咬狂鲨：“呼……不破先生……你觉得……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筋疲力尽的或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嗜咬狂鲨：“说起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会有灭亡迅雷的行动？”

不破谏“个人的一点小推测而已，从一个星期前，我与你在飞电公司的会面开始，魔机偶便有规律的出现在你的身边进行破坏行动。所以我在想，会不会灭亡迅雷在有意的在你周围制造魔机偶。”

不破轻笑了一声，侃侃而谈道。

不破谏“看来，我的推测的确对了几分。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只要跟着你，就一定能遇到被灭亡迅雷入侵的魔机偶。”

听完不破的话，或人舒了口气，拔出了驱动器里的密钥。装甲消散后，脸上多了几道伤痕的他似乎又疲惫了几分。

不破又走上前几步，见微闭着双眼的或人此刻的呼吸幅度都轻了不少，似乎没有了站起身的资本。便伸出手，示意自己将他拉起来。

或人没说什么，兴许是比方才的伤势还要剧烈的痛苦逐渐侵袭身体，此刻的他神情已经疲惫了不少，连保持自己不睡过去这件事都有些困难。于是他也伸出了手，以不破为发力点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危机终于解除，在庭院大门处的伊兹捡起了地上的公文包王剑，折叠好后，熟练的收纳至了挂在胳膊上的手提袋里。

不破谏“对了，副社长，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不破说着，从防爆服的口袋里拿出了崭然如新的猎鹰密钥，递给了或人。

不破谏“上次在黎明小镇里，你落下了这个密钥。正好这个密钥与我使用的射击升华器相性并不高，所以，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了。”

或人抬起头，与不破对视了一小阵，然后接过了这令他印象深刻的密钥。

从那次在黎明小镇击败魔机偶后，这个密钥便被不破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自己身旁取走。虽说或人嘴上并没有提，但他心底里知道，不破绝对是因艾姆斯的命令而故意接近自己，并在合适的时机将其交给自己使用。

虽说这么来看，自己是被利用的一方。不过或人也并不怎么在乎这个，他知道不破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背后捅刀的事。因此，他只想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不破谏“那么，我也该走了。”

说完，不破转身与翔太离去，只留下了那沉着又无声的背影。

伊兹：“或人社长。”

伊兹快步走上前，扶起了疲惫的或人，将右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后，便也要就此离开庭院。

石墨超一郎：“喂喂喂！飞电先生！”

身后的别墅里，忽的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不用想，那粗矿又惊恐的声音的主人一定是看戏许久，直到“演员们”要散场，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场“表演”已经结束。

虚弱的或人与伊兹转身查看，发现石墨超一郎正从台阶上一路小跑，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颇有种兴师问罪的紧凑感。

石墨超一郎：“这些人机偶残骸是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还有我的助手人机偶去哪了？”

或人微睁着眼，轻叹了口气，勉强说道：

飞电或人“您的助手们……已经因为暴走被我破坏了。不过，我们明天就会免费准备好替换机的，您稍作等待一天就好。”

可听到这句话的石墨超一郎并没有要理解或人的意思，反而瞪大了双眼，一阵前功尽弃的怨气扑面而来。

石墨超一郎：“喂，你们倒是安逸，可我现在就要！”

石墨超一郎：“这些人工智能，就算学习完毕了，也不能一下接替好画风，还得用额外的时间去试错！”

说完，石墨超一郎还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着对或人的失望与恼怒。

石墨超一郎：“难怪你们的人工智能总被入侵，就这点效率，连个防火墙都造不出来吧？”

听到石墨超一郎的肆意讥讽，本筋疲力尽的或人忽然精神了几分，意识被夺回些许，懒散的思考能力也集中了起来。

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人？能在他人受伤的情况下还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乃至于攻击他人？他有一丝一毫的同理心吗？他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或人开始思考着这几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他知道，这种人当然存在，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他忍受不了，这种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童年偶像，还创作出了鼓舞人心的人气漫画。

或人此刻第一次涌出了杀死一个人的想法，哪怕这只从脑海里闪过了一瞬。但他也实在不想再对这个人有什么好脸色，他只想好好的发泄，把方才从他那得来的怨气与怒火返还回去。

飞电或人“石墨老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

飞电或人“您觉得我们飞电公司是什么三流作坊么？我们只负责您一家的业务么？我们只有派送人机偶的业务么？应该不是吧？我们要负责与其他公司对接，要负责与各个雇主联系，要负责人机偶开发，也要负责各种订单售后。”

飞电或人“事实上，正因为您是我们的重要客户。所以我们才能只用一天时间便为您派发三台助手型人机偶，但这不代表，您可以对我们的服务评头论足。”

飞电或人“另外，既然您嘴上说得这么狠，为什么不自己来画？您难道在潜意识里觉得，人工智能已经超越您，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让人工智能代笔？”

听到或人一连串的质问，方才还扬眉吐气的石墨超一郎，脸上不满的神情早已从嫌弃转换到了哑口无言的憋屈。此刻想用来反驳或人的句子却都如鲠在喉般，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晌，石墨超一郎才支支吾吾的用另一副口气回答着或人：

石墨超一郎：“要是……我来画的话，画风突变，读者就不适应了。”

石墨超一郎：“……再说了，怎么画，用什么画，那都是我的自由。我作为你们的客户，应当有足够的权益。大不了，多加点钱就行。”

似乎重新找到了立足之上的制高点，方才还有愧的石墨超一郎，此刻脸上又重新恢复了那得意又自信的神态。

飞电或人“……呵，您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或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笑出了声。是冷笑么？那自己是为什么而笑？为眼前这个不自知有多傲慢的漫画家笑，还是为那个还相信着漫画的过去自己而笑？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过往梦境里，那个被香水侠构造的天堂里。

直到梦境与现实剧烈碰撞后，原本被精密构建的梦境如易碎玻璃般炸开，碎片飞溅，让他狠狠的摔在了现实这块坚硬的水泥地上。

可他丝毫不觉得疼痛，甚至只想放声大笑，因为只要越笑，心就越会被割开一刀，如水阀一般放出那廉价的血液。

如果这场梦境只能带给他痛苦，那不如，再把这口子开得更大些。

于是他撕开了梦境，不顾那血淋淋的现实追来，将他吞噬入腹。

飞电或人“石墨老师，就这么让人工智能取代你的毕生成果，你觉得开心吗？”

飞电或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开心就好。”

以丝毫不输给石墨超一郎的气场说完这两句话后，或人像换了个人似的，全然不顾自己还顶着一身伤，搂着伊兹快步离开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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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超一郎：“……”

目睹着或人离开的石墨超一郎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泳池旁那被暴走魔机偶挖出的“逃生通道”，那个巨坑的周围，正被数十块碎成几半的砖块与厚重的尘土所围绕。

虽说再装修一遍对他来说只是小钱，但那超乎常规的破坏力依旧让他记忆犹新。

飞电的人机偶会被入侵，这一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最初他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人工智能的程序错乱，在他这种外行人来看，宕机会是这些出了问题的人机偶的最终归宿。

直到这一次，那个被钻头包裹着头部与双手的魔机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比起变态杀人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破坏欲望，那能轻松破坏建筑和能取人性命的特殊武器，以及那与军火无异的规格之外的破坏力，无一不在重塑他的世界观，为他展示魔机偶能带给人的威胁究竟有多大。

那样的怪物，说是训练有素的杀人兵器也不为过。

见到魔机偶的那一刻，他本能的感到了恐惧，被机械降神般的压倒性恐惧所吓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可他后续的反应并非是对人机偶改观，反而是继续将其当做可能失控的工具。

石墨超一郎：“（我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石墨超一郎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阵这个问题。

四年前吗？那个第一次让人机偶们为自己代画一次漫画的夜晚吗？

他好像找回了些被遗弃许久的记忆碎片，他试图将其拼好，然后再去回忆过去的事，寻找那个让自己沦落至此的原因。

石墨超一郎：“（……不对，不对。）”

他忽的又放弃了回忆，因为那个让自己感到恐惧的想法已经追了上来。

沉沦至此便好。

毕竟那些天杀的铁块只要经过几小时的学习，就能画出令他这个资深漫画家都自愧不如的优美线条。

他为什么还要寻找那个理由呢？他已经被时代抛在后头了。

只要沉醉于财富与名声就好，那样自己依旧有数不尽的粉丝，能花着数不完的钱，能去再买一幢，甚至十幢别墅。

石墨超一郎这么想着，转身走回了别墅里，拿出升级手机，直接拨给了福添准。

石墨超一郎：“喂，社长。嗯，对对。”

石墨超一郎：“再送四台，我要在晚上之前就收到。”

石墨超一郎：“价格无所谓，我可以出加急费。”

石墨超一郎：“如果我没看到货，就等着在明天的头条上看到你们飞电公司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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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电公司大楼 副社长办公室内

飞电或人“嘶……疼疼疼！”

伊兹：“请不要乱动，或人社长。”

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的或人身旁，正用桌上的应急医药箱里的药膏与创可贴为他处理伤势的伊兹沉稳的说道。

飞电或人“啊咧——！明明刚才还不怎么疼的。”

伊兹：“您刚才情绪激动，而分泌出的肾上腺素令您的反应迟钝，所以才不会觉得疼。”

为呲牙咧嘴的或人解释完以后，伊兹给或人贴好了最后一块创可贴，随后收好了医药箱，拿走放回了原处。

伊兹：“不过，或人社长。您刚才去售后部主动扣下了给石墨老师的四台替换人机偶，真的没事吗？”

或人原本缓和了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阴晴不定的双眼看向了伊兹的方向。

飞电或人“不，会有事的。”

飞电或人“福添准不会为了我去得罪一个续约的大客户。”

飞电或人“嗯，果然来了。”

话音刚落，走廊外便传来了几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皮鞋在光滑地板上接连摩擦而出的声音游荡在在硕大的走廊里。

果然，片刻后，神色冰冷的福添准与两道身影一同闯入了或人的办公室。

只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另外两人令或人有些意外，虽说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可他们都不该出现在此。

福添准：“飞电或人，为什么扣下了售后部的四台人机偶？”

福添准率先走到或人面前，不悦的将两只手搭在了办公桌上，咄咄逼人的问道。

神谷谦友：“石墨超一郎先生还在等着，如果没能按时送到的话，明天，飞电公司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新闻头条上。”

福添准的左侧，神情有些严肃的神谷谦友也上前提醒着或人，虽没有福添准那么生气，但也与昨晚和蔼的神态相差甚远。

婕斯塔：“我司本就有义务，为被破坏了人机偶的买家免费配送替换机体。更何况，石墨超一郎先生还出了高于原价两倍的加急金，让我们于今晚立刻送到。”

福添准的右侧，则是那陪伴着福添准在飞电公司工作了十四年的一代秘书型人机偶——婕斯塔。此刻的它以冰冷的女声警醒着或人，似乎是想让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福添准：“石墨超一郎是和我们续约的大客户，还是个人气漫画家。如果这件事真的出现在明天的新闻头条上，我们公司在三天前公布破晓日事件真相而拉回的企业形象又会下滑。”

或人没有说什么，只直视着正满脸怒意的福添准的双眼，二人就这么对峙了起来，连周围的谦友都感到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势。

对峙持续了一阵，周围的空气似是被凝固了一般，二人依旧毫无退意，似乎都想从对方那获得一个答案。

终于，或人也站起了身，紧盯着福添准开口道：

飞电或人“可人机偶不该是奴隶，也不该是纯粹的工具。它们可以被人类利用，为人类做事。但也该能有被直视的权利，而不是换来被肆意欺辱的结局。”

飞电或人“更何况，我不想让消极怠工的人成为我们的客户。那样的话，人机偶只会沦为纯粹的赚钱工具。”

听到或人这略显“大义鼎然”的发言，福添准显然不想买账，紧跟着回答道：

福添准：“大客户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有他选择我们的权利，还从没有我们选择他的先例。更何况那样的漫画家做成那样自然有他的方法，我们怎么能妄言他把人机偶当做赚钱工具？”

福添准：“另外，就算他确实这么干，而你也这么看到了，那又能怎么样？把人机偶当做赚钱工具的，首先就是我们飞电公司。”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再吵两句的或人忽的被字句堵住了喉咙，眼里多了几分急迫，却不知该如何把这异样的情绪化为发泄出口的话语。

场面一时间又微妙了起来，这场有来有往的对峙最终以福添准赢得了胜利，尽管他身旁的谦友也面露复杂神情的瞥了他一眼，但终究于事无补。

福添准：“婕斯塔，给售后部发消息，天黑前一定要把四台配送机送去石墨超一郎的家里，就这么定了。”

福添准转头对婕斯塔下达命令，看到婕斯塔微微点了点头以后，与其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于是此刻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伊兹，或人，和还未离去的谦友。

神谷谦友：“想不到久别重逢的第二次见面会这么尴尬，哈哈。”

谦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打破了这几近冰点的气氛。

神谷谦友：“或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与石墨超一郎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就当为了如今还不景气的飞电公司，忍下这口气吧。”

神谷谦友：“就这样，一会我带你去道歉，先休息一下吧。”

谦友上前拍了拍或人的肩，温柔的说完以后，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或人神情凝重的望着谦友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飞电或人“为什么……人机偶应该是梦想的工具啊。”

飞电或人“可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人机偶被粗暴对待是理所应当的？”

或人自言自语着，盼望着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但除了伊兹的注视，依旧没有什么能回应他。

伊兹：“抱歉，或人先生，我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

预料之外，伊兹忽然开了口。

飞电或人“……嗯？”

或人眼里泛起涟漪，看向了唐突回应自己的伊兹。

伊兹：“石墨超一郎先生因为没有助手，此刻正无可奈何的焦急着。可这和您的话语与扣下替换机的行为没有直接联系，我没能找到答案。”

伊兹眨了眨眼，姑且提出了这个像是问题的问题。

飞电或人“……是啊，我也不清楚联系在哪。”

或人沉默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了。

飞电或人“实际上，我只是觉得老师已经没有了创作的热情，想靠人机偶投机取巧，而不是让人机偶为自己分担工作吧。”

或人低下头，继续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伊兹：“热情？”

伊兹忽然以疑惑的语气念出了这个词，耳机旁弹出了搜索的运转图标，接通了泽亚数据库里的搜索引擎后，它开始搜索着这个词语的意义。

“热情：指对待事物时热烈主动的情感或态度。”

伊兹：“…………”

伊兹：“热情。”

伊兹忽然又念了一次这个词语，但这一次，用的已不再是疑惑的语气，而是理解以后的陈述表达。

数据库似乎检索到了几条相关的搜索结果，并且，搜索结果的创建页面于十五年前。

伊兹的总意识进入了那个页面，但弹出的404提醒无疑给它浇了盆冷水。

伊兹歪了歪头，将搜索范围从“热情”这个词改为了“十五年前的页面”这个时限。

………………

大约半分钟后，伊兹关闭了页面。

它找到了通往答案的大门，只是，钥匙还不在自己的手里。

伊兹：“或人社长，容我失陪一会。”

飞电或人“欸？”

还没等或人反应过来，伊兹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顺着走廊来到电梯门外后，它生出了一丝期待。

那情绪会是期待吗？伊兹不清楚。

但只要去一趟七楼的泽亚控制室，便能得知一部分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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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 One计划.Humagear须知.MP4”

“发布日期：2004.6.15”

“创建人：飞电是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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