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业务

车子上了沪嘉高速，望着窗外飞逝的建筑物和一排排树木，董波思绪万千。嘉定是他职场的第二站，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这条高速也跑了无数次。他想起第一次到嘉定上班，从市区坐着沪钱线公交车，内心充满了期待。他离开了那个闭塞的、四周被长江包围的崇明岛，为当初大学毕业轻率的选择感到懊悔，如今他挣脱了地域束缚，来到了上海郊区大陆，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又想起离开嘉定的时刻，那时梦想着奔赴市区，他骑车自行车从嘉定城区沿着沪宜公路一路骑行，全程约有40km，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兴奋。或许是年轻，他根本没感觉一点疲惫，脚下生风，精神百倍。

只是，董波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他的理想只是飘渺的概念，在职业生涯上，还是缺乏清晰的规划，他只是对当前的现状感到不满，对未来充满了好奇，而未来怎么走心里并不确定。他就像一艘志在出海闯荡的帆船，对蔚蓝的大海无比神往，而对波涛汹涌丝毫不在意，更要命的是，幸福的彼岸究竟在何方？

车子很快驶入匝道，董波慢慢回过心神，乡间小道旁是一片片水稻田，看着密密麻麻已经泛黄的谷穗，像翻滚的金色麦浪，董波有着熟悉的亲切感。他直到大学毕业才脱离了土地的农耕作业，那种艰苦的劳作并没有让董波觉得羞耻。

他骨子里当然是一个农民，只不过是来到了大上海。或许，自己就是所谓电视剧编剧笔下出镜率最高的凤凰男——让无数城市女孩不愿委身的农村人，都市情感剧的主人公。

那又怎么了？*******。老婆王清好几次数落董波和公公婆婆是农村人的时候，董波振振有词。

*********人家家里是大地主。以后女儿千万别找你们南方人，农村人。王清气急败坏的骂道。嫁给你们家，真是后悔死了。

青松水务站坐落在一处泵闸旁边，大概是管理房改建而成，基本快与江苏交界了。好久不见，叶荣青比以前略胖了，脸部显得有点浮肿。他热情的招呼董波参观一下水务站的环境，来到水闸边上，那儿有一个改造过的码头，河道上停了一艘银白色的快艇。

哇，像个富人区的私人码头啊。董波发出一声惊呼，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叶站长。叶站长裂开嘴巴，小董，怎么样，工作需要，工作需要，没事开出去巡查河道。

真不错啊，董波四下打量着，宽阔的水面波光粼粼，乡下的四周宁静祥和。有空还可以钓钓鱼。

要是再带上一个女人。。。。董波不怀好意的笑着。你有考过驾照吗？

叶站长打着哈哈。必须的。

董波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头脑灵活的人。个子矮小的人，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董波自然想起他在嘉定工作时候的老板何刚强，也是个几乎侏儒的存在，甚至有次开玩笑说，他开车的时候，交警都拦了好多回——以为是无人驾驶。

何老板——这情商、智商、手腕，说话的水平，董波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是他这个凤凰男能比拟的。从小山里长大的孩子大多内向，看了生人都脸红耳赤，不擅长沟通。

叶站长的办公室里堆满了文件，都是些工可、初设、地勘、招投标文件、标书、以及图纸等等，董波扫了几眼，看到几家熟悉的公司。不由得心里又失落了，这么多年，自己一事无成啊，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主客落座，董波作了开场白，聊起了往事的一幕幕，顺手递给了叶站长公司旧版宣传册。

余日化见状，用上海话介绍道，阿拉公司原来主营业务是市区高架、道路、桥梁、隧道等的养护运营管理，是一家老牌国企，现在领导规划“十四五”期间要进入水务生态行业，所以今天来拜访叶站长，看看后面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比如说乡镇里面的河道养护、施工等业务？

好，好，看机会，看机会。叶荣青翻了翻宣传册，随口应道。现在业务都在上面领导手里，我这里说了也不算。

那是，那是。董波和余日华互相交换了眼神，这个我们也不懂的。今天来就是拜访，互相认识一下，以后看机会帮忙推荐推荐了，镇里有什么项目信息共享了。

晚饭安排在水务站隔壁的农庄里，或许这里地处偏远，在疫情的阴影下，还是营业。但当晚，也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叶站长介绍，这家农庄是卖小龙虾的，还经营一些蔬菜、果园，以后周末有空，带你老婆王清，还有小孩过来玩玩。

听到叶荣清也不喝酒，董波心里长舒一口气，他是职场的废材——也就一杯啤酒的酒量。叶站长无奈的说，最近身体不好，体检下来全是毛病，不敢喝了。

叶站长还叫了另一个女人一起吃饭，大概是副站长之类。这女人董波很眼熟，但叫不出名字，老婆王清认识。以前，嘉定区水务局组织过羽毛球比赛，我和你老婆同一组的。那女人回忆到。

哦，哦，失敬。董波连忙过去和这女人互加了微信。

饭桌上没什么正式话题，就过三巡，董波庆幸自己准备了两个信封。

临走的时候，叶站长拉着董波的手，轻声的说，你应该出来做设计，小许现在都自己搞了？

小许是董波从前的一个小同事，晚2届，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江苏男孩，脸蛋白白净净，戴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但骨子里尤其好色。他走在马路上，如果迎面而来的是个小姑娘，胳膊肘总是故意去撩着人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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