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自从萧清越和她睡在一起，梅香她们值夜就睡到了更靠外边的套间里，她们就是担心主子们如果想说什么私房话或做啥事，她们在一旁尴尬，所以要有事吩咐，需要大声一些传唤她们，不过这种细微的动静，她们即使听见了，也会装没听见吧？

安亦瑶往床里侧缩了缩，萧清越面带潮红，皱了皱眉：“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罢就伸手拽她。

“越哥哥，越哥哥……”她慌的连声喊着，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郑嬷嬷略带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小姐！”

萧清越身体一僵。

安亦瑶如遇大赦，赶紧越过他，向门外跑去。

郑嬷嬷一看她开门，一把就把她拉了出来。

“小姐，今夜和我一起睡吧。”郑嬷嬷说罢，有些警惕的看了眼虚掩着的门内。

“你怎么……”安亦瑶脸一红，欲言又止。

郑嬷嬷尴尬的咳嗽两声——她是不会告诉小姐，其实她一直听从夫人的吩咐，特意在门口专门安排了听那种动静的人的事。

她也感到奇怪，照理说就安亦瑶这五岁的身子，对男人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力啊，怎么晋王这么快就有反应啊？难道说他有特殊癖好？那也不对啊，小蝶和安亦瑶一般大，她也没瞧见他多看小蝶一眼。

“嬷嬷，大晚上的什么事啊？”门被人猛的拉开，萧清越微沉着脸，出现在暗影处。

“老奴……有话要和小姐说，不如，王爷就让小姐今夜和老奴一起睡吧。”郑嬷嬷尴尬笑道。

“不行！嬷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太晚了，小安要睡了。”萧清越沉着脸说完，走上前一把将安亦瑶抱起，在她低低的惊呼声中，强制性的把她抱进房间，又用脚砰的一声把门踢上。

郑嬷嬷碰了一鼻子灰，又赶紧趴在门口缝隙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安亦瑶心中忐忑，看萧清越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下，拉起被子将她和自己盖住，再无二话。

“越哥哥，你现在……没什么不舒服吧？”就着从窗外洒入的月光，她看他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于是试探问道。

“没什么不舒服啊……哦，刚才有点热，不过刚开门吹了下冷风，又没什么了，好了，太晚了，睡吧。”萧清越拍了拍她的背，闭上眼睛。

看来还是因为年纪小，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知道他对男女之事的了解程度，不过看他这样也是一知半解，之前的亲热或许是凭感觉的下意识动作吧。

总之没事就好，她看他合上眼睛，自己也悄悄松了口气，渐渐进入梦乡。

*******

五日后的除夕夜，萧清越果然将安远和安李氏请入王府过年，命厨师们做了一桌昂贵的素斋席，菜品琳琅满目，虽然都是素菜，但做法别出心裁，来自五湖四海的八个厨师各显神通，这一桌的素菜，却是比山珍海味还要珍贵的多。

“爹爹，娘亲，你们尝尝这个‘掌上明珠’，”安亦瑶穿着鹅黄的小袄，下边是同色缀了粉色花边的长裙，衬的她越发的娇俏可爱，脸蛋红扑扑的，开心向安远和安李氏碗里夹菜，又说：

“古人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我们王府的厨师就可以做到，爹娘你看，这道菜外观如熊掌，内里含素鱼翅，哦，素鱼翅是西北风味的素菜，以干黄花菜和黄豆芽为主料，仿鱼翅形状成菜，又配了水发玉兰片，水发香菇，加众多调料，又是炸，又是蒸，然后勾芡，成菜颜色乳白似酥酪，再搭配冬菇、南瓜、芦笋共八种食材，特别好吃！你们尝尝！”

“哎呦，就这么一道菜就费了这么多功夫啊？”安李氏惊道。

安远没有说话。

萧清越抿唇一笑，执起青花瓷杯，站起身，姿容俊美清雅，翩然道：

“小安还在长身体，可她坚持要吃纯素，我始终担心她营养跟不上，只能让厨子们变着花样做些素菜，岳父岳母崇尚节俭，可如今是大年三十，还请二老放开心怀，不必介意，小婿以茶代酒，敬二老一杯，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将杯子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安李氏笑的开怀，亦举杯饮尽。

安远却是有心事的模样，也只是敷衍着喝了茶。

萧清越微微侧首，对一旁的小厮低低说了几句后，小厮便躬身退下，不多一会儿，下人们便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岳母岳母，还请……”萧清越话还没说完，就被安远打断。

“清越贤婿，你上次送的黄金已经足够，不必再送了。”

安李氏容色微变，用脚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安远却仍是面不改色。

“岳父误会了，这两箱是小婿自若安国带来的丝绸和特产，还有一些是若安比较出名的养生药品，如野山参、雪莲花、冬虫夏草、麒麟竭、多伽罗香、公丁香、铁皮石斛、一百二十年首乌和花甲之茯苓，两个箱子里都是一样的，全是小安和小婿的心意，一箱孝敬父母，一箱捐赠慈乐堂。”萧清越拱手向安远道。

“贤婿与闺女的心意，我与夫人心领了，我们那一箱就不要了，只一箱捐慈乐堂即可。”安远淡笑。

安亦瑶为难的看了萧清越一眼——爹爹是个认死理的清高人士，上次接了黄金，待他反应过来后，估计是很难再接受王府的东西了。

安李氏亦有些难堪，却拿自家夫君没办法。

“岳父此言差矣，”萧清越正色道：“慈乐堂全靠二老一手维持，若二老不好好保养身体，积劳成疾，那让慈乐堂一众老少以后依靠谁人？岂非也让小安伤心难过？为了慈乐堂和小安，还请岳父岳母莫要再推辞！”

“好！好！我们收！我们收！”安李氏看着萧清越，愈发喜上眉梢——好女婿，不论是送钱或送东西，说话都是滴水不漏，让收礼的人没有一丝难堪，炉火纯青，真是天底下不可多得佳儿佳婿啊！女儿真是好福气！

安远也被萧清越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也觉得如果不收下这箱东西，真真是对不住所有人了。

安亦瑶心中为萧清越竖起大拇指，默默点个大赞。

年夜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待宴席结束后，安远和安李氏坐着马车回国公府，安远看着车内的两个箱子，不由得惊叹：

“晋王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小小年纪便如此富有心机计谋，日后必成大器啊！”

“那是。”安李氏骄傲的昂起头。

“只是，我有些担心，”安远看向安李氏：“咱们姑娘没心没肺的，晋王如今是真心喜爱她的，那自然过的是百好千好，可如果哪天失了宠，以晋王的心计，恐怕瑶瑶……”

“呸呸呸！大过年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姑娘怎么了？我姑娘可是京师里备受赞誉的神童！怎么会降服不了自己的夫君！”安李氏瞪了他一眼。

安远想了想，也对，当年张大师说这是女儿前世求来的姻缘，应该不会出什么茬子。

“养儿一百年，常忧九十九啊！说的就是我吧！”安远憨然一笑。

“亏你还是佛信徒，你都忘了吗？对子女要多祝福，不要一直瞎担心，否则真会感召过来不好的事！”安李氏责备道。

“夫人说的对，过了年瑶瑶就开学了，希望日后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安远笑道。

“这就对了！”安李氏说。

不远处，烟花嗖然升入空中，盛开了的光灿绚丽，绽放了的百紫千红，街头上的孩童们笑着闹着，一切都是那样的温馨，美好。

燕海陵站在室外，看着天空中腾起的朵朵烟花，火光映亮了他俊秀的面庞，可却怎么都温热不了他的心。

我来了，可你又在哪里？他伸手欲抚向天边的烟花，却发现什么都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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