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思念

酒吧里，觥筹交错，乐歌震耳激烈，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在买醉，在挑逗，在曼舞轻歌，在放纵。

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清冽醇香的酒液在一双双纤长的手中跳动，冲撞，与迷暗的绚丽光点相错，热情畅然。

柴京贤和迟漱安坐到当初江漾坤拉他过去的吧台前，全然不见当时的漠然冷淡。

服务员依旧，柴京贤趴在吧台上向他讨要一杯酒和一包药粉。

服务员认出柴京贤，也认出常来光临的迟漱安，热情地将酒拿出来，却拒绝药包的献出。

打开酒，柴京贤猛灌自己，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T恤，明黄色酒液染的衣服斑斓湿透。

喂酒的这人和梦里不太一样，却是他很想看到的一个样子。

迟漱安突然从柴京贤的手中抢过酒，也灌自己几口。

柴京贤颇感意外地看迟漱安一眼，恰好对视，却又不约而同地别开眼，压下心里莫名其妙产生的情绪。

咂咂嘴，柴京贤好似昏醉，走进吧台中，迷离的眼睛看着服务员，手却伸向酒架中，摸出一包药粉，夹在手指间。

“先生，希望你不要让我难做，这东西是江总亲自放的，我得好好看管。”

服务员双手交叉搭在身前，有礼貌地向柴京贤求要回那包药粉。

食指与中指并夹药粉，柴京贤整个人靠在吧台上，手肘支撑着身体，将药包在服务员眼前晃动，莞尔一笑，“放心吧，江总不会介意，信不信我一把药粉倒进那杯酒里，他就会自己出现？”

服务员只是沉默着看着柴京贤，一脸冷漠。

“看来你不信，看着。”

看着服务员一副我听你吹的样子，柴京贤微微挑眉，转过身将药包在手指间一转，转到手心，开始拆药包。

酒液像近一星期前那样又将白色无味的粉末溶入，柴京贤摇摇酒杯，粉末像石沉大海般完全消失在酒液中，酒液呲呲呲作响像是在作出欢迎。

“嗯，看来我又猜错了，那怎么办，要我帮你给你们江总求情吗？”

柴京贤注视着酒液和药粉的相溶，江漾坤没有出现，他只好抱歉地偏头看着服务员。

江漾坤一脸笑意，从人群中走进来，握住柴京贤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酒夺过一口喝下，盯着柴京贤，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干脆地喝净，“这也不算你猜错了，所以不必帮他求情。”

“迟少，我倒没想到你会藏男人，怪不得我到处找不到他。”

江漾坤又看向一旁像是在看戏的迟漱安，眼神幽深。

柴京贤将迟漱安挡在身后，手腕还被握住，却没有挣扎，轻笑，“江总，听说你最近在找我？我的相机呢，砸了？”

颇为惊愣，迟漱安却默不作声地看，垂下眸子就能看到梦遗对象白透的小耳，一蹙眉又转移了视线，心里焦躁又起。

“是啊，是在找你，怎么样，高兴吗？不光我在找你，方少也在找你呢。”

江漾坤招招手，保镖就将柴京贤的相机递到他的手上，他绕有兴致地颠了颠。

柴京贤扭扭手腕，没扭动，只好另一只手将相机拿过来，单手拿着细细一看，微微一笑，“嗯，多谢江总保管，不过我转行了，所以这部相机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用了。”

说完，柴京贤将相机重重砸在地上，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江漾坤笑容不变，放开柴京贤的手腕，捡起相机，扫了一眼，相机边缘砸损，掉下几块，他摇摇头可惜，“好歹这相机跟了你几年了，那么不留情？你又转做什么了？”

“等价交换，我要你手上的那几包东西，虽然你可以查到，可是直接问我不是更方便？”柴京贤靠在吧台上商量道。

将相机递给保镖，江漾坤又靠近柴京贤，“你若是商人，一定会倾家荡产，这笔生意对我而言不划算，不如你待在我身边，我给你那些东西？”

退远些，柴京贤忽地一笑，拉着迟漱安离开。

手上的暖热好似一股热流进入心间，迟漱安滞住，却没放开。

如果心里有酒，现在应该被这股热烧暖了，暖酒熏香，其实有很不错的味道，可惜他巴不得丢掉。

江漾坤示意保镖，保镖立刻会意上前挡住柴京贤，柴京贤推开人，手掌下一片柔软，他忍不住看那个保镖一眼，好奇地自言自语，“耶？有胸？”

保镖穿得一身黑，衣服宽大，完全看不出来她有胸，面目偏中性，头发短黑，装扮偏男性，看不出来反而正常。

那个保镖心理素质不错，闻言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拦着柴京贤。

江漾坤招手，服务员将酒架后的药包递给他，他才走上前拍拍保镖，保镖会意闪到一旁。

“说吧。”

江漾坤将柴京贤的手拉到嘴唇前，亲吻一下，将药包放到他的手上。

柴京贤抓抓药包，揣到包里，“我现在是小提琴手，在萧呐乐队里，下个星期一乐队在弶秉馆有展演，欢迎来听。”

“哈，感情你是来这里为自己宣传的吗？”江漾坤爽朗一笑，眼里不由得欣赏宠溺。

“嗯？我做不来奸商，好了，我先回去准备了，江总下周一弶秉馆见。”柴京贤一本正经。

说完，柴京贤和迟漱安一起走出酒吧，没有人再阻止。

…

“那个保镖帮我查查看，是不是当初砸我的那个。”柴京贤回到迟漱安家，想了想道。

迟漱安静默站在柴京贤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柴京贤，脸色紧绷。

短叹一声，柴京贤将迟漱安拉坐下，无奈一笑，“我不会乱来，那包药粉我会取一些给你，剩下的我有用。”

定定地看着柴京贤许久，迟漱安才抓住他的双肩，先是凝眉，又是一副不容置辩的强势，“至少不要为报仇伤了自己，如果有事要找我商量，否则我把你送给江漾坤。”

始终还是不想这人遭遇什么变故，江漾坤很危险，很难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还真没出息。

“嗯，多谢关心。”

淡淡地将迟漱安的双手拉下，柴京贤起身去换衣服，迟漱安藏的很深。

三天后，迟漱安拿着一份调查资料交给柴京贤，“那个保镖在你跟着楚一怜的那一天，换了一身女装坐了一辆出租车去建峰村，问过建峰村的人，那个保镖装作旅游拍照，在建峰村待了差不多一天后离开，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砸了你，还抢了你的女人。”

“嗯，多谢。”柴京贤接过资料。

“对了，你之前在的那个家，警察去查过，确实有毒品残留，有一部分藏在墙里，还有一部分混在你的饮食里，都是粉末状，容易被吸收，可是楼道监控没有拍到什么…”迟漱安犹豫了一下才道。

很不适宜地，一阵带雨的冷风袭来，刺着脸，寒气侵入。

脑海忽然闪现某个场景，某个人青涩却不挡英俊的面孔，柴京贤不由得将资料放下，看一眼窗外。

乌云密布，很沉闷，树叶沙沙作响，大风先在城市一阵肆虐，带起些许落叶与尘埃，搅得城市空气一片污浊，等着大雨的洗涤。

车行拥堵，鸣笛频繁，行人也脚步匆忙，估计有一场大雨要下，急着回家…

很适合淋雨的天气，也很适合想念某个人，只可惜生前的他始终没能再见到那人一面。

“你是不是说过方家是把我当做小白鼠？”

抑制情绪，走到窗边，又是一阵凉风吹来，柴京贤忍不住鼻痒，轻揉一下，将窗户关上。

迟漱安也走到窗边，看着不甚舒服的天空，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回忆，低头没有回复。

柴京贤拍了一下迟漱安，看到他抬起头，才问道：“那我给你的那一份药粉检查的怎么样了？”

迟漱安摇摇头，“我把它弄丢了，所以没有查到。”

柴京贤有些意外，“怎么回事？你是拿到正规医院去看了？”

迟漱安又摇摇头，“没有，我出门没多久它就不见了，找过也查过监控，可是没有什么发现。”

柴京贤没说什么，继续看着窗外，看来这人想阻止他做些什么。

“可以带周尧他们一起去看你的展演吗？”迟漱安忽然问道。

柴京贤好笑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要问我，这是你自己的事。”

说完，柴京贤拿起资料继续看。

走过去，迟漱安夺走资料，“你觉得怎样能毁了一个人？”

柴京贤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迟漱安只好继续：“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几乎一个侵犯就足以毁了她，而对于男人而言，毁他的前程，毁他的家庭，毁他的未来都可能毁了他，可是最简单的是什么？你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方家要毁的，又有什么资格让方家花那么多精力来毁了你？”

“所以他们才把我当做小白鼠似的喂毒品？”柴京贤不明所以。

迟漱安一声轻叹，“这只是其一，方家几乎不做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是方烁稜的母亲龚颖曾经是一位贩卖毒品的人的女儿，所以和毒品有点关系。”

“其实方烁稜的母亲和窦殊晴之间有恩怨，方烁稜的母亲知道窦殊晴对你用了毒品，估计也是起了想要挑战的心，她甚至曾经带人打死爆料方烁稜的狗仔，比窦殊晴做的狠，所以你算是幸运的多，至少没死在她手上。”

“你当初没和我说那么多，现在为什么又想说了？”

柴京贤闻言难免惊讶，怎么那两个女人还有这层关系？

“之前没说是因为方烁稜，他是我的朋友，我护着他不言而喻，可是现在看来不论我说不说，你都不会放过方家，现在说了算是投诚，我觉得你值得相交。”迟漱安一一解释道。

“嗯？那之前帮助我是为什么，我不相信谁会因为单纯的欣赏而花费那么多精力和金钱，如果真的是投诚，请继续。”柴京贤点点头。

紧闭眼睛，迟漱安像是在考虑，睫毛长密，被压的上翘，发梢带卷，疏松遮住眉毛，微低头，短发浓密蓬松，像一条乖顺的大型犬，让人忍不住想摸他的头。

又转过头看向窗外，迟漱安像是讲述故事般地道：“我有一个朋友，很热心，江漾坤请他帮忙拍照，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去了以后就没再回来过，当时江漾坤才开了那个酒吧不久，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发现他不见的时候，我曾经冲动带人去找过江漾坤，询问讨要人，可是江漾坤有恃无恐，就看着我闹，甚至不管我对酒吧的破坏，之后才找到我家里去索要赔偿。”

“江漾坤很狡猾，所以我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有力证据和办法让他交出人，让他滚进牢里去，直到遇到你。”

“可我不一定能帮的了你。”

柴京贤感慨，这个理由…是编的还是真的？

这人让他摸不着头脑，看起来这人确实关心朋友。

可惜几天相处，如果他没眼瞎，除了他，还真没看到这人和谁有过多交流相处，甚至没见到过这人和所谓家人联系过。

这人的生活方式和他生前的时候很像，像个喜好静，惯于静的人。

迟漱安转过头，“我相信你，就算最后还是不行也没有关系，我把你当做朋友，不在意那些。”

“那包药粉真的丢了？”柴京贤置若罔闻。

“好吧，没丢，我拿去化验了，结果也出来了，是神仙水，一种中枢神经抑制药，容易上瘾，你拿着那包药粉，当心点。”迟漱安面上一松，坦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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