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

随着听语阁在京城里名声大涨，关注它的人也越来越多。出乎意料的是，本以为是酒肉生意，却不想能让浪子回头，竟有许多老妇人 ，妻子上门来感谢她们，这越发让人们想来这个地方看看啊。

当然，来看看也有来找茬的，比如，莺歌院的刘妈妈。

刘妈妈看着座位上稀稀拉拉的客人，不禁烦躁：“怎么回事，最近客人一天比一天少！”

“哎呀，刘妈妈，你难道没听过京城最近的热门吗？”一身材油腻眼中闪着精光的男人上来就拉过刘妈妈的手，甚是陶醉的用鼻子吸了又吸。

刘妈妈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很快脸上又堆满笑脸：“哎呦，这不是高老爷吗，今天又上门来照顾奴家了～”刘妈妈边说边引着高老爷坐下，靠在他身边娇声说：“这京城，又出了什么热门啊？”眼神支使旁边的姑娘倒酒。

“害，就是那怡红院，啊不，现在该叫听语阁了，把那姑娘啊，整的是仙子一样，让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是吗，那里换了老板，进了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哎哎哎，不是的。”高老爷一边喝酒一边摇头说到：“老板还是原来的老板，姑娘也还是原来的姑娘，可就是，姑娘们脱胎换骨似的，跟这些庸脂俗粉啊，真就不一样。”高老爷说着就把旁边帮忙捶背的姑娘推开了，似是嫌她脸上脂粉抹的太重。

刘妈妈使了个眼色，那姑娘委屈下去了。

“怎么个脱胎换骨？”

高老爷想了想，念了一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然后问：“你可听得懂？”

刘妈妈呐呐说道：“奴家不过是女子，字都不识几个，哪里能懂。”

“何止你不懂，我也不太懂，闻所未闻，但昨天，一个从京城调走了十几年的官员，前几天调了回来，听了这话啊，那是当场就哭了出来，泪流不止，说是一句话，道出了他的伤心处啊。”

刘妈妈大惊：“还有这种事？”

“是啊是啊，我也没听过，特意过来告知你，今晚，可得给我找个漂亮听话的姑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刘妈妈喊了个姑娘过来伺候，自己脱身了。

“再过几日便是选花魁的日子，不能没有客人！”刘妈妈绞着帕子，恨恨吩咐到：“明天选两个标致的姑娘，我倒要去看看，两个老女人怎么能跟我这年轻貌美的姑娘比！”

……

这日，听语阁正常营业，吴忆正忙着给客人们排日期，程钰也在，帮她算个账，看看按现在的速度，多久能还清钱。

其实董月白歆也能算，但吴忆那点暗戳戳的小心思大家也不想给她戳破了，让她寻了个机会把程钰招来了。

程钰：“你这不行啊，大部分平民书生付不起太多钱。”

吴忆：“名声打出去了，就能钓到贵人。”

“嗯。”

听语阁的正门大开着，面前也没有守卫，所以刘妈妈就那样带人进来了。

“哟，这快倒闭的怡红院，竟也装的有模有样了。”

这话里浓重的讽刺和刺耳，让吴忆和程钰不得不中断手头上的事，抬头看她。两人都认识她，吴忆认识，是因为刘妈妈丢弃春意她们的时候，原主正好经过，春意她们求的可怜，刘妈妈又不通人情，原主看不过去上去理论，然后被激的把春意她们带回来了。

而程钰认识的原因，不禁想捂脸。这就是原主常去的莺歌院的老鸨啊，那时候没少打赏她。不过刘妈妈现在眼里只看得见吴忆，并没有注意程钰。

“刘妈妈？”吴忆眉头一皱，来者不善啊。

“呵，想不到吴老板现在还认得奴家。”

吴忆假笑：“那可不，刘妈妈可是没少照顾我这新人，便宜卖了几个姑娘给我。”

“哼。我是没想到，不过几个老姑娘，竟也能当头牌似的捧着，这听语阁，是有多寒酸啊，要不要我再买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给你？”

“那倒不必了。”吴忆笑笑：“美人在骨不在皮，刘妈妈带来的姑娘，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我听语阁可不需要这样的花瓶。”

“哟，毫无灵魂？”刘妈妈怒极反笑：“那不妨把那三个老姑娘叫出来让众人看看，什么才叫美人？”

吴忆对她一口一个老姑娘很是不满，二十几三十，是女人最具成熟魅力的时候，吴忆直接拒绝：“抱歉，姑娘们正在陪客人，没空见你。”

“不出来？可是还有自知之明？”

“我们姑娘时间宝贵，着实没空见无聊之人做无聊之事，还请刘妈妈哪来回哪。”

吴忆尽可能把话说的不那么难听，不能拉低了她老板的身份，刘妈妈却去街上招呼路上：“大家快来看看，这听语阁的姑娘们，在我们莺歌院的姑娘面前都没脸见人了，哈哈哈哈……”

吴忆：MDZZ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楼上下来了个人。

“吴姐，发生什么事了？”正是一席青衫的绿涧，缓步下楼，语调柔和，声音清润。

起初众人只能看见她下楼的身姿，不由憧憬看去，待她下来，虽不及莺歌院的姑娘光彩照人，但总感觉有股岁月积淀下来的美，气质出众，不染凡尘，隐约带着温婉可人，却又比那莺歌院的姑娘平白多了几分英气。

“莺歌院的姑娘要同你比美，若不想搭理，耽误了客人的时间，上去便是。”

绿涧浅笑，微微点头，便对刘妈妈走了过去。

“刘妈妈，许久不见。”绿涧盈盈一拜。

刘妈妈只差没翻个白眼了，“我当是谁，原来是被我赶走的老姑娘。”

绿涧听了这话，并无羞恼之意，而是说到：“绿涧感谢刘妈妈多年的教养之恩，只是上了年纪，被妈妈嫌恶也是情理之中。”

刘妈妈面露得意之色。

“不过，”绿涧话锋一转，“也正因刘妈妈的放手，才让我遇见了吴姐，成为听语阁的一员，让我在经年之时，仍能迸发光彩，谢过妈妈不留之恩。”绿涧又是一拜，刘妈妈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至于这两位小姑娘，自然是天生丽质，花容月貌一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诗，赠给两位姑娘可好？”

两个姑娘相视一眼，不知作何反应。人群中却有了声音：“她们配不上！”

两个书生模样的人拨开人群，走到了前面，众人看见他们身上的特制锦鳞鱼纹装，顿时倒吸一口气，这是前些日子新晋的学官啊。

只见其中一人上前道：“见云之灿烂想其衣裳之华艳，见牡丹之艳丽想美人之容貌艳丽，若不是在群玉山头见到的神仙妃子，就是在瑶台殿前月光下见到的神女。”

“花光满眼，人面迷离，岂是凡俗女子所能比拟。”说着话的人，面上带笑，却不看那两位姑娘，只看绿涧一人。

“这位姑娘不似牡丹花仙一样艳丽，但却如月下瑶台上的仙女。”

“公子谬赞了。”

“何来谬赞？姑娘气质出尘，才情绝艳，清恬自然，温婉动人，正是岁月不败的美人。”

众人也议论纷纷，跟风说到：“是啊，绿涧姑娘才是神仙妃子，月下神女！”

刘妈妈无地自容，带着两姑娘匆匆离去，只有那另一位公子，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柜台那儿站着的吴忆。

吴忆：“哇，又炒了一波热度！”

程钰：“……你该招些守卫了。”

“这倒是……不过……那两个人好像不是一般百姓诶？”

“科举新晋的学官。”

“哦……那还挺厉害的，不过，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衣服就是身份的象征。”

“哦。”

……

对面楼上的窗口边，一黑衣男子抱胸拿剑，身姿挺拔，身体紧绷，眉头紧锁，神情甚是严肃的看着听语阁的牌匾。

“小师妹真的流落到了这种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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