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难生恨（9）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那些捡来生火的木头眼看就要不够用了。

外面又下起小雨，不幸的是，那雨有要扩大的预兆。祸不单行，桓闻竟然隐约有了要生病的征兆，什么力气都没有。

这样下去不行，林森才还没找到他们，桓闻就要死了。

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面部没有血色，看上去落魄极了。苏公瑾心下一横，将自己的披风取下，强行给桓闻围上。

桓闻自然是不愿的：“苏公瑾，穿好你的衣服！”他的嗓子哑完了，苏公瑾要靠在他唇边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这样的他自然是拗不过苏公瑾的。

苏公瑾把披风给他固定好，看他的情况，衣服一时半会也没法被他挣扎掉。于是放心出山洞：“好好呆着，我去找吃的。”边说边搓着身子离开。

现在当然能不出山洞就不出山洞最好，可是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再不吃就要被饿死了。

桓闻膛目欲裂，望着苏公瑾离去的方向极力道：“你去哪！你滚回来！苏公瑾，你不听我的了是吗？”可惜其实他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公瑾离开。

苏公瑾也不好受，离了披风，里面的衣服实在单薄。冷风刮过，好似被蹭掉几层皮似的疼。天工也不作美，这次是真的打不到什么动物了。只能采了一大把野果回去。

回来望见桓闻闭着眼安静地靠在山洞壁上，一动不动。她慌忙跑向他，手上的野果都掉了几个。一探鼻息还有气，这才放心下来。

她把火生起来来烧了点水，又把桓闻叫醒：“没有动物了，只有野果，将就着吃吧。”

桓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苏公瑾忙把温水喂到他嘴里。他咽下后咳了好久，才道：“苏公瑾，你说的话不做数是吗？”

“什么？”苏公瑾累死累活温水采果，听到这句后不由皱眉。

“你说那时找不到我，说我出来你便什么都依我。现在我叫你好好穿衣服，不要乱跑，你却恍若未闻……”桓闻刚刚缓过来，轻声道，苏公瑾却觉得他每一个字都砸在自己心口上。

苏公瑾愣了好半会，突然反应过来这人居然是在怪自己，突然就给气笑了：“桓闻，我要是不把衣服给你，不去找东西吃，我们两个能撑到他们来吗？”

“你好好吃东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别的，我都能应你，但是关于你生命安危的……”苏公瑾正色下来，“我寸步不让。”

桓闻感觉自己要被她气死，飞快道：“我的生命安危？那你呢？你的生命安危不重要吗？”

“比起你的而言，确实微不足道。”苏公瑾肯定道。

“我不稀罕！如果我的命要拿你的换，我宁可不要！”桓闻脱口而出道。

苏公瑾听了他这话，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接着呛到：“桓闻！你看看清楚局势！已经有人要对你下手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血腥更残忍。为了登帝，除了你自己的命，谁的命都不重要，包括我的！”

“如果有一天，只有要我死才能让你活，我绝对毫不犹豫地选择死！因为你活着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苏公瑾承认自己这番话有些偏激了，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补救了。寒气已经侵入她的体内，她再也站不住，缓缓坐下缩成一团为自己取暖。

两人明明在一个山洞里，却各自占据了两个角落。

这是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以来，吵得最狠的一次。

桓闻何尝不知道苏公瑾是为了他好，他承认她说的没什么不对。

可是他就是不想苏公瑾为他送命。

他本还欲争辩什么，却见角落里的苏公瑾瑟瑟发抖着。心里的火瞬间消了大半。

她把披风给他，这么冷，她为他寻来食物，他居然还在凶她。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于是桓闻拖着病体缓缓挪到苏公瑾身边，环着她，披风正好能盖住两人。

她好像一块冰，桓闻心下一惊，拥得更紧。苏公瑾当然在拒绝了，可是桓闻实在抱得紧，并且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着。

“别动。”桓闻低声道，“我没脱披风，正如你所愿呢。你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的愿望，起码在着山洞里我们这样一起坐着，你就不会那么冷。”

苏公瑾终究没有拒绝。

因为她开始贪恋起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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