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故人离2

我见四下无人，偌大的宫殿里无半分气息，我有些害怕便想着自己还是先偷偷离开好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拉着我的手捥又将我拽了回来，吓得我差点大叫，使劲的挣脱。

“是我！”一声严厉的声音喝斥，我冷静下来一看，有些尴尬，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魂都快被他吓飞了三分。尤其是他今日穿着蓝色的袍服，在这漆黑的宫殿里简直就像是一只妥妥的蓝精灵……

他离着我很近，让我不自觉的想要退一步，我看着他道：“不知皇上召臣女来此有何事？”

“为何你见我都是这番谨小慎微？”顾止清俊的脸上有几分不满。

“皇上说笑了，”我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容半分松弛。那日酒胆壮人心，才敢如此大胆，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自然是做微俯小的。

顾止背过身去，那股凌人的气势还像初见那般，只是我觉得怪，今日的一切我都觉得很奇怪，像是第六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

“洛晴，你可会怪我？”我看不见他的神晴，只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的绝决和沉重。

我有些不明所以，怪他？怪他要对洛府出手？我马上“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低下头道：“皇上乃九五至尊，我一介妇女岂敢？”

顾止见状，转过身来伸手想将我拉起来，我连忙抽回袖子，又行了一礼道：“皇上若是无其它的事，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顾止僵在半空的事，他楞了半刻缓缓的道：“你对我为何如此冷漠，你对那许候也是如此吗？”

“皇上你我身份有别，这样独处若是旁人看到了……”我假装听不懂，绕着话体醒他。

“哦？身份有别？我可记得前些日不知是谁，拉着我去酒肆逛春楼”他斜了我一眼，笑盈盈的道，像是提起来了特别开心的事。

我的脸一下子就涨红，真想刨个洞现在就钻进去。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尬笑了一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皇上怕是记错了，慎言，这要生让旁人听了去，臣女怕是万死不辞”带皇上逛春楼，别说被他那后宫佳丽三千听见了，就是太后听见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死。

“洛晴，朕给你一条生路，看在你，我可考虑饶洛府上上下下一命”顾止看着我，眼里闪过几分欣喜。

“你那兄长和洛相的权朕定是要收的，还要冶罪”他看着我，语气变得冷漠。

他这一番话说的我有些懵，什么意思？就这样放过洛府？这不符合原著啊？哪个编剧改的？快出来我给你磕头……

“只是凡事都有代价”他看着我，不再言语，我整个人都觉得有几分怪异感。

我笑容一僵，又行了礼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顾止脸上没有了笑容，他的眼遂暗如死潭，在若隐若现的烛光下就像那在站在巅峰之上孤独的兽王。心里闪过一丝苦涩。

我慢慢的退出去。独自一人走在漆黑漫长的十里长街上，这皇宫在深夜里是静得那样的可怕。那些辉煌碧光的重檐，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

“洛晴！”一声急切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我定睛一看，长街的对面，一身白金色的长袍，月光照着他的影子格外的威风凛凛，修长和优美。

“哥哥？”我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他急促地向我冲过来，一把抱住我，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我有些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落着，脸上说不出的急切和担忧，更多的……是害怕。

我有些不知所措，从来都没有见过洛尘如此失态过。轻轻的拍拍他的背，柔声的问他：“怎么了？”

洛尘松开了我，面如土色，十分紧张的将晚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后才松了一口气的问我：“你没有事就好，吓坏了我”

他这番举动，让我疑惑到了极至，我问他：“什么意思？可是发生来什么”

他拉着我，一边快速的走，一边道：“今日不知是何人，送了一封信到府上，说你被召进皇宫有危险，父亲立刻进宫面见圣上被拒，我冒着危险偷偷潜进来，谁知今日的警卫如此松弛，一路竟顺利的出奇，见你没事就好”

洛尘一口气将话说完，我皱起眉，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我看着洛尘，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全身忍不住发抖起来，我盯着她，强忍着理智：“我们可能中计了”说罢，我拉着洛尘，就快步向宫门跑去。洛尘也意识到不对。

突然一阵劲风迎面疾至，洛尘将我一推，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一支箭刺过刚好就落在我旁边。我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还没等我站稳，又是一支，洛尘拉着我边跑边挡。

在箭光火影中，我看见几个黑衣人站在琉璃瓦上，手持躬箭将我们步步紧逼。洛尘抱着我翻上后墙，我一个没站稳，跌了下去。洛尘伸出手将我抓住。这一番动静到是引起了宫内巡逻的侍兵。

情急之下，洛尘只好拉着我继续跑，那些人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箭密如雨得朝我们射过来。一支箭射进了我的肩头，痛得我几乎快晕了过去，强忍着疼痛将箭柄掰断。顿时鲜血溅出。洛尘见状，他的眼里满是熊熊怒火，像一只张牙舞爪愤怒到极至的野兽嘶吼着。

我也没来得及顾及自己的伤势，快步的往宫门跑去，侍卫已经闻声向我们这边跑来，而那些黑衣人仍然紧追不舍。

又是一支箭向我射来，洛尘一个人实在是阻挡不及，我手无寸铁，只能任其宰割。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洛尘用剑挡开。刀箭撞击的声音震得我有些刺耳。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是无数的箭雨向我们落下。我们又翻下墙头，琉璃瓦被铁箭击得粉碎。碎屑溅在我们的身上。我觉得我这一条命真的要挂在这里了。

洛尘躲闪不及，被箭划伤右手，又是无数的箭，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洛尘手上受了伤，顿时无法一下阻开所有的铁箭，手上的剑因为无力而被弹开。

我急得大叫：“哥哥快躲开！”本能地想要跑过去，抱着洛尘离开，四面八方落下的箭将我包围住，又是一支铁箭从我身体上划过，鲜血淋漓，我被箭的力量带摔在地，抬头望去，几个黑衣人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重檐上方。

洛尘顺势张开手肩挡在我面前。我带着哭腔大喊：“哥哥，不要！”这一刻的无力感贯彻着整个身体。这样眼睁睁的看他身上被飞速而来的铁箭刺穿，接着箭就像铺天盖地而来一般。

侍卫赶来，朝着黑衣人追去，他们停止了攻击还是逃跑。顾止也来了，他站在殿宇顶上，身旁被一众士兵保护着不让靠近。箭雨也终于停了下来。我望着我面前这个熟悉高大、是那么有安全感的背影。这一刻我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泪光模糊。一种巨大的悲痛笼罩着我。

过了一会，僵站着的洛尘倒了下来，鲜血已经将他的衣袍染红，他被刺得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上下扎满了箭。周围的乱箭像野草一般杂堆在地。

我跌跌撞撞的爬过去，抱起来洛尘，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双手沾满了洛尘的血，就连地上都是大片晕开的鲜红，我从前是那般的喜爱红色，这一刻它刺眼、绝望、是那么的可怖。

“哥哥，哥哥你快看看我”我张大嘴巴，想要竭斯底里的咆哮，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变得沙哑又沉重。我放声大哭起来，眼泪落在洛尘的脸上，竟见他眼皮动了动，还有一丝气息。

我一边哭一边喊着他的名字，终于他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目光微动着，我又惊又喜，抱着他哄道，声音微微颤抖：“哥哥，没事了妹妹这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嘴巴翕动，已经虚弱得发不出声音来，我凑近洛尘的唇边，他缓缓的轻飘飘的道：“哥哥……不能带你回家了”像被无数的针扎着那般的痛，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又苦又涩。

只见洛尘又喃喃自语的道：“哥哥没能成为……英勇威武的英雄，你可会怪我？”他说得极其轻弱，我怔住，脑海里突然浮起脸重重画面，在一个繁花似锦的花园里，一个小女孩对着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男孩道：“我不要这样的哥哥，我要像盖世英雄一样威风凛凛的哥哥”小男孩捏紧手心，眼里有难以掩饰的失落，但目光微光暗闪。

我心中大恸，抱紧洛尘，替他擦擦眼泪，哭着声腔：“哥哥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嘴角显出一个笑意，我放声大哭，在漆黑的夜里被无边的绝望笼罩着。我半跪半坐着，轻轻的扶起他的脸。他就这样盯着我微微的笑。

“你的院里，种满了海棠花”他的唇微微抖动，每一个字都像快被风折断，他缓缓的伸出手，袖口里竟藏着一朵被染红的海棠花。我伸出手想要将海棠花拾起，一阵旋过的风将它吹得四散而去。眼见着洛尘的身体在我怀里慢慢的冷透。

“哥哥我们回家，洛晴跟你回家”我摇着的他脸，战战兢兢重复道，声音凄凉，我看着他就这样慢慢的闭上眼睛。这个明明跟我没有半点血缘的兄长，我的心头却冒出无法比拟的难受，我……没有哥哥了。

一只手伸过来想将我拉起，我挣脱开，头也不回的吼了一声：“滚！”我的眼眶布满红血丝狰狞得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像失去了理智。周围的士兵闻言举起长矛对准我，片刻又像是受到什么指示放下武器，尽数退去。

我抱着洛尘的身体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口舌发干，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我心中勃发的恨意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我的心，我怪我自己害了洛尘，更是难免迁怒于将我召到宫里的顾止。我向天神发誓我一定会杀了幕后主使。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冷风坐了一夜，发丝凌乱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止便一直站在我身后。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九重宫阙上，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浅蓝色的霞光，星星早就不见了，天是深蓝透着一些白，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四周都亮了起来，多美的景象，可惜这都像讽刺一般。

我觉得整个身心都很累，头越来越重，目光开始模糊下去。整个人都快支撑不住，慢慢的我感觉眼前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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