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着那些耽搁下里的公文，陆惜音把它们移进藏书楼后，便在藏书楼中泡了好几天。周生辰也是事情多得闲不下来，只能交代宏晓誉先照顾着陆惜音。

他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小徒弟比他这个做师父的更忙。这不，周生辰都忙完了，陆惜音还在藏书楼里没出来呢。

听着小徒弟身边的侍女说，这几日，无论是吃还是住，都是在藏书楼里。周生辰只感觉头疼…

这吃也就算了，左右里面还有可以吃饭的桌子，住在里面算是怎么回事？藏书楼里面可没有供人休息的睡塌啊！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睡的？

想到这里，周生辰坐不住了，抬脚就往藏书楼里走。

正巧，他入内时，陆惜音批完了公文，正在整理，将它们放在相应的架子上，等送公文的人来了，可以快速交接。

陆惜音：师父。

陆惜音转身便看见周生辰走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向他走去。

周生辰：听问蝶说，你这几日都是在这里？你睡哪儿？

陆惜音：桌上趴一会儿就好。我…睡眠浅…

陆惜音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这一闪而过的眼神还是被周生辰捕捉到了，但是他看陆惜音的样子，恐怕是不想说，还是等之后去问问她的贴身侍女吧。

周生辰：藏书楼不能生火，这里太冷，白天待在这里也就算了，晚上可不能在这里歇息，会着凉的。既然公文批阅完了，一会和师父走走吧，这些天闷在这里快闷出病了吧。

陆惜音：说的是啊，那快走吧，师父。

两个人在王府的花园里散了会儿步。陆惜音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会儿倒是问出口了。

陆惜音：我来王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师父为何还不教我？

周生辰脸上有一丝尴尬。

周生辰：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教你，因为你是我正经收的第一个徒弟。

陆惜音惊讶极了。

陆惜音：那前面是这么多个徒弟是…不正经收的？

周生辰：怎么会！当然不是。只是，你大师姐他们之所以唤我一声师父是因为我想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在王府有住下来的理由，论传道授业，从未有过。

周生辰急急忙忙地解释。

周生辰：军师曾是太傅，本以为他总有经验传授于我，但是他跟我说，他只教过皇子，并未教过公主，所以我要仔细想想应该教你些什么。

陆惜音：那…惜音便等着师父了，师父可要好好想想啊。

陆惜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周生辰：好～

想了几日，周生辰放弃了。突然间，他想到陆惜音睡眠不好的问题，便去寻了问蝶来问。

问蝶：殿下，唤奴前来是有何吩咐吗？

周生辰：惜音的睡眠不太好吗？

周生辰上来就直奔主题。

问蝶：殿下知道了？是啊，长公主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奴接下来的话，有些僭越，请殿下赎罪，也请殿下保密。

问蝶跪在地上向周生辰行了一个大礼。

周生辰：但说无妨。本王定会守口如瓶。

问蝶：公主殿下生下来就得了无上荣宠，再加之大权在握，受东夏百姓敬仰，但是也受权贵们的忌惮。殿下未及笄，便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公主自小便受到过数不胜数的刺杀和暗算，他们虽不敢在皇宫动手，但是自从公主有了府邸之后，那些想杀公主的人便肆无忌惮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公主也吃过很多次亏，后来这种事情多了，也就防范得熟练了，但是还是有数不尽的人想对公主下手。皇后娘娘和听雨公主常住后宫，对于这些事情十分陌生，公主怕吓着她们，也怕连累她们，其实很少住宫里，一直住在公主府，一个人…入夜不敢睡…后来勉强能睡下了，但是却容易惊醒…睡梦中也绷着一根弦…不敢睡死，也不能睡死！因为一旦睡死了，很有可能再也起不来了…后来，公主的睡眠再也没有好过了…奴心疼公主，但是，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为公主寻一些安神香点着，但是也没有什么用…依奴看来，公主…是迈不过心里这道坎…

问蝶抽泣着一一道来。

周生辰听完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虽也受中州忌惮，但是也无人敢对他做什么，但是陆惜音…

她才13岁…还是个孩子…

周生辰：本王知道了。

怪不得，惜音不愿意说的样子。

入夜。

周生辰走进陆惜音的院子，看见门口守夜的侍女。

周生辰：本王进去看看惜音。

问蝶：殿下请。

说罢，便推开门让周生辰进了屋里。

一进门，周生辰便闻到了很浓的安神香的味道，整个屋子里，点了许多香烛照明。

还没等周生辰走到床边，床上的陆惜音就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陆惜音：师父…

周生辰：惜音。

周生辰连忙走到床边，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小徒弟，让她重新躺回榻上。

周生辰：师父知道你睡眠不好，才想来看看你，没想到吓到你了。

陆惜音摇摇头。

陆惜音：不是师父的错，我半夜容易惊醒，在晚上，我对于动静比较敏感。

周生辰：惜音，别怕。这里是西州，你在南辰王府，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没有人能伤害你。

周生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着。

周生辰：睡吧。

陆惜音：师父，能在这里陪我到我睡着吗？

周生辰本觉得男女有别，可转念一想，她才13岁，就是个孩子，再加上她现在的状况，便依了她。

周生辰：好，师父在这里陪你。

周生辰看着满屋点亮的蜡烛，开口。

周生辰：惜音，这么多蜡烛太亮了，都点着肯定是睡不好的，师父去灭掉一些，你若想要光亮，师父留两支在你榻边，好吗？

陆惜音：可…

陆惜音有些犹豫…太黑的环境里，她睡不着。

周生辰：师父不是在这里陪你吗？

陆惜音：好…

屋里一瞬间变暗了许多，周生辰走回陆惜音的榻前，坐在床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哄着她入睡。

陆惜音：师父，我能拉着你的手吗？

周生辰：好。

周生辰心软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依她。将另一只空闲的手伸到她身边。然后他就感觉到手被牢牢抱住，掌心一片温热，是少女软软的脸颊的触感。

周生辰：睡吧，师父守着你。

第二日，陆惜音睁开眼睛，榻边的香烛已经燃尽，周生辰也不在她房里。她很不可思议，昨夜在师父身边，居然没有惊醒，很久没有这种一夜酣睡到天明的感觉了。

是因为自己潜意识知道，师父身边很安全吧…

周生辰，是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又是新的一天。由于昨夜的安眠，陆惜音今日心情也很明媚。

她唤人的声音都十分雀跃。

陆惜音：问蝶，清月，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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