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军营设宴。
周生辰:这一杯屠苏,敬我们远来之客——广凌王和平宁侯。
周生辰举起酒杯。
刘子行也站了起来。
刘子行:谢皇叔。本王也借此酒代陛下敬诸位将士。但得将军能百胜,不须天子筑长城!
在座的除了陆惜音和赵瑜都站了起来回敬。
“谢陛下!谢广凌王!”
周生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周生辰:这一杯敬在平乱之中先我们一步逝去的将士们!
这时,陆惜音也站了起来,敬了一杯。而看见陆惜音站起来,赵瑜也跟着站起来。
周生辰:贺新岁!愿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见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周生辰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
周生辰:最后,本王想说,今日是新年,也是惜音第一次来军中和我们一起过年,希望她在这里可以日日欢喜!
周生辰端着酒杯走到陆惜音面前。
周生辰:又是新的一年了,你又长大了一岁!
陆惜音谢谢师父。
惜音笑得甜甜的,干了这杯酒。
刘子行和赵瑜愣愣地看着笑得如此开心的陆惜音,眼神里一时间不知道闪过什么。
周生辰:好了,大家都坐吧!
周生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陆惜音也跟着过去了,她就这么坐在了周生辰的旁边。
周生辰和军中将士们都对此见怪不怪了,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就由着她去了。
谢崇带着谢辰来到席间时,刘子行问了一句。
刘子行:殿下,那位是?
此时的惜音正忙着给周生辰切烤全羊呢!她听见刘子行跟她说话,才抬头向刘子行看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陆惜音是军师谢崇。
宴席过一半,刘子行已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回了营帐。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也是明白的。
在那个席间,他只是一个参与不进去的陌生人,是外人。陆惜音更是一眼都没看他。
他离开没多久,宏晓誉就赶回来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慛风,不过他常年镇守寿阳,陆惜音还是头一回见。
陆惜音将切好的烤全羊放在师父面前,就站起来拉着宏晓誉回到自己的桌前,慛风则坐到了周天行的旁边。
宏晓誉:这一路走来啊,常听到一段话。弟子特地背下来,想念给师父听。
宏晓誉坐下后,喝了一杯酒,开口说到。
周生辰:什么话?
宏晓誉:美人骨…
陆惜音一听到宏晓誉脱口而出的前三个字,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拉住了宏晓誉,开口转移话题。
陆惜音大师姐,我们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老跟师父说话呀,也跟我聊聊嘛!我就坐在你身边,大师姐居然看不见我!
陆惜音撒着娇,抱着宏晓誉的一只胳膊,将她拉着坐下来,脑袋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在靠近她耳朵的时候语气严肃地说了一句。
陆惜音师姐,别说这些!
然后飞快地离开了宏晓誉地肩膀,又恢复了满脸笑意。
陆惜音师姐这么长时间都去过什么地方啊,跟我说说吧!
宏晓誉虽然不知道陆惜音为什么阻止她,但她知道小师妹不会害他们,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宏晓誉:我和师父还有你二师兄去了北面,六镇平乱了之后呢,我们去了坪州,商谷,你三师兄和四师姐在西边,漼风将军在寿阳…
周生辰:漼风啊,跟我们讲讲寿阳吧!
周生辰接话。
慛风:寿阳无大事,就是将士们想你,盼着你去呢!
漼风转身看向陆惜音。
慛风:想来这位就是殿下的小徒弟,晋阳长公主了?
陆惜音正是。
陆惜音大方地站了起来。
陆惜音漼将军和师父他们一样唤我惜音就好。
慛风: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宴席结束后,大家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陆惜音是在灶边找到周生辰的。
陆惜音师父为什么坐在这里烧火呀?
陆惜音有心事啊?
陆惜音一下子就坐到了周生辰旁边。
周生辰:没什么,我在军营时,经常会来这里。倒是你,外面冷,你跑出来坐什么?
陆惜音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就想来问问你。
陆惜音气鼓鼓地看着周生辰。
陆惜音这算算日子,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要是不来军营找你,你是不是也就不打算陪我过年了?
周生辰:怎么会?我知道你憋不了几天,肯定会跑到军营来找我的,算算日子就知道你该来了。
周生辰可太了解她了。
周生辰:你来军营和大家一起过一个新年,大家都会很高兴的。
这不,立刻把她哄开心了。
周生辰倒了一碗酒,撒了些花椒在里面,递给她。
周生辰:来,花椒酒。
陆惜音只有我喝?师父不陪我喝啊!
周生辰:好,师父陪你喝。
周生辰:屠苏辞旧,花椒迎新,提前过年了。
两人碰了一杯。
陆惜音端着花椒酒,闭着眼睛许愿:老天爷,这一盏花椒酒,不求前程,不为富贵,只愿能保佑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岁岁年年,平平顺顺。
陆惜音这酒瘾一上来,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到了最后,周生辰一个没看住,她就直接抱着酒坛子喝上了。
最后的结局是周生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乱动耍酒疯的小徒弟,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帅帐。
周生辰把她放到床上,刚准备起身就被她给拽了回去,他只好撑住手臂,维持平衡。
周生辰:惜音,你乖一点,放开师父,你该睡觉了。
陆惜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惜音六镇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师父要是死了,我上哪儿找他…
周生辰:六镇,在北。中州以北,西州的东北方。如果他死了,不希望你去找。死在何处,就葬在何处。
这些话原本周生辰是不会说给她听的,可能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说的出口吧。
谁知,陆惜音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生辰:你怎么没睡?
陆惜音没有回答周生辰的问题,只是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
陆惜音死在何处,葬在何处,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让我找你?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中毒受伤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么担心…我来军营给你疗伤给你解毒的时候,我有多么害怕…我怕…我怕我解不了你的毒…我怕我只要用错一剂药,我们就会天人永隔…给你缝合伤口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好像很镇定,其实我心里慌极了…我怕我一个不小心,一瞬间的犹豫都会害你再也拿不起剑,再也上不了战场…
陆惜音我这段时间还会常常感到后怕,万一你受了伤,需要疗伤,我却不知道你在哪里,又或者我没来得及赶过去…又该怎么办…
周生辰听着陆惜音带着绝望的话语,心里像是被针扎过一般,疼的厉害。
他都没有发现…自他受伤以来,她一直活在害怕之中,平时还要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只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她更粘他了,但是却没有细想…
周生辰想安慰她,想对她承诺他不会让自己有事,但是他不能…每次上战场,他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周生辰:人死了,留下的东西都是空的,即便你找到了见到了,除了伤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周生辰还是狠下了心。
听完这句话,陆惜音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落下,紧抓着他衣物的手也无力地落下,眼神空洞无比…
周生辰似乎不敢看她这样的眼神,拉过被子帮她盖好,就走了出去。
周生辰刚走出帐外,就碰见了来找惜音的宏晓誉。
宏晓誉:师父,看见惜音了吗?
周生辰:她在本王的大帐呢!
宏晓誉:这么晚还赖在这儿,把师父都给挤出来了。
周生辰:不然你留下来陪她吧。
周生辰知道陆惜音现在心情很不好,就开口提议。
宏晓誉:那您呢?
周生辰:我就随便走走,你不用管我。
宏晓誉走进帐内时,陆惜音还是躺在床上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等听到了动静,她才有了反应,从床上坐起来。
宏晓誉:过去,你练琴累了,常在师父的书房里睡,也就是你啊,敢这样!
陆惜音笑了笑。
宏晓誉:对了,你刚刚在席间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说话啊?
宏晓誉还是问了出来。
陆惜音军中有外人,广凌王在这里。中州本就忌惮师父,这话不能被他们听到。
宏晓誉:是这样啊。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几句话也能让他们如此忌惮!
陆惜音师姐,你常年身处战场,在战场上,刀剑能要人性命,但是在朝堂上,要人性命的往往都是看不见的…
宏晓誉:我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陆惜音苦涩一笑。
陆惜音不懂也挺好的。我也希望师姐一辈子都不要懂。
宏晓誉:对了,我想起来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宏晓誉将穿在自己身上的软甲解下来。
宏晓誉:这是一个公主身上穿的护身软甲,我怕它弄丢了,所以一直穿在身上。送给你的!
陆惜音我又不上战场,用不到这个…
宏晓誉:你是不上战场,但是你忘了上次那些刺客啦,你穿着能防身。万一以后你又遇上这种事,能救命的!
宏晓誉点点她的小脑袋。
宏晓誉:收下吧,不要拒绝!我身上所有东西都是师父给的,还有我们的生活用品什么的,都是你给我们准备的,我自己什么都没有。这好不容易缴了一个宝贝,你一定要收下!
宏晓誉:在师姐心目中,你不仅仅是东夏的公主,也是我南辰王府的公主,这东西配你!
陆惜音做公主很好吗?
宏晓誉:金枝玉叶啊,人人都羡慕…
陆惜音公主也没什么好的,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做公主…我反而羡慕你呢!
陆惜音看向宏晓誉。
陆惜音你和二师兄少年从军,吃了不少苦,而我…
宏晓誉:其实,我们都来晚了,在师父最艰难的时候,是他自己熬过来的…
宏晓誉回忆她加入南辰王军的经历。
宏晓誉: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日后不是战死在战场上,就是老死在军营了…
陆惜音老了能做什么?
宏晓誉:喂马,洗马,或者打扫军营…只要能留在王军,做什么都行啊!
陆惜音是啊,只要是在这儿!
陆惜音认同极了。
宏晓誉肚子叫了,两个人一起跑出军营找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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