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周生辰拿着厚厚的一封信从帅帐走出来时，迎面看见的就是几个便宜徒弟不怀好意的眼神。

周生辰：你们一个个的，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凤俏胆子大，按耐不住，直接就问出了口。

凤俏：师父，你把自己关在帅帐里是给小师妹写信吗？

周生辰：苏姑娘的事情我忘了跟惜音说，这会儿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闹了脾气。这要是再不哄哄，等她回来了，非拆了王府不可。

周生辰笑容宠溺，将手里的信递给周天行。

周生辰：让人将信和这些东西送去给惜音吧。

周天行：好，我这就去！

侍卫：报！淮海一带发生暴乱，附近靖州和滁州皆以失守。

周生辰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周生辰：传王令，即日出征！

凤俏：是！

东夏，长乐宫。

唐皇后母女三人坐在一起谈着闲话。

昕雨公主：阿姐，我们和北陈订下了婚约，前几日，国师提议，要我去联姻，是真的吗？

昕雨的语气里止不住的担忧。

陆惜音别胡思乱想，有阿姐在，谁敢强迫你！

昕雨公主：母后，阿姐，我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我知道，我是公主，婚嫁之事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昕雨难掩失落。

唐皇后：别怕，雨儿，母后定会为你寻一桩好的亲事，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唐皇后：雨儿今年也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确实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唐皇后目光一转，看向惜音。

唐皇后：倒是你啊，惜音，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可有想过将来要寻一个什么样的夫君，或者是否有了心仪之人啊？

唐皇后有意撮合她和赵瑜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情，无奈之前陆惜音一直以为这是个玩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对赵瑜更是没什么感情。唐皇后以为，那时的她年岁还不大，不懂得男女之情。但是赵瑜对惜音的感情，唐皇后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今日，她又无意地想要探一探惜音的想法。

赵瑜是在唐皇后身边长大的，他的品性唐皇后最是清楚，若是惜音要嫁人，以一个母亲的私心而言，自然是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更好。

陆惜音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荡起一阵涟漪…

心仪之人…

她的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周生辰的脸。陆惜音自己是知晓的，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她就已经对他情迷心窍了。

可是，周生辰立下了那样的誓言，他们又有着师徒之别，惜音从来不敢妄想周生辰。她想着，能做他一辈子的徒弟，能陪着他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可是，他们一个是北陈镇守边关的小南辰王，一个是监管东夏的晋阳长公主，她能陪他多久呢…

想到这里，陆惜音勾起了一丝苦笑。

陆惜音我没什么心仪之人。眼下我只想彻底肃清朝堂，婚嫁之事暂不考虑。

此时，清月着急地跑进殿内。在西州，陆惜音连带着她身旁的婢女小厮撒开脚丫子跑得习惯了，一时回到宫中，这习惯也改不回来。

唐皇后：清月，长乐宫内怎可疾行！？

唐皇后训斥道。

清月：奴该死。

陆惜音算了，母后。清月，何事如此着急？

清月：回公主，西州来信了。另外，周将军带了消息过来，说是淮海暴乱，殿下出兵平乱了！

陆惜音什么暴乱？

清月：是流民暴乱。

陆惜音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带着手边的茶杯也被打翻在地。

流民暴乱和行军打仗不一样，流民大多都是百姓。以周生辰的性子，他绝不会伤害平民百姓，而那些流民哪有什么理智可言！一边是毫无理智的流民，一边是束手束脚的王军…

陆惜音不敢再想下去，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陆惜音让皇城司去探，快去！

唐皇后：惜音，惜音，你这是怎么了？

唐皇后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陌生。在那样波诡云谲的朝堂上，都面不改色的陆惜音，何时露出过这般慌乱无措的模样。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惜音恐怕要亲自跑去淮海了。

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唐皇后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下一秒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她的嫡长女从小到大向来有分寸，这世间男子只要她看上的，她都可以成全，唯独…

那是一条独木桥，而且还是没人走的独木桥，她这般聪明的女儿，绝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这个想法不知道是在安慰陆惜音还是安慰她自己…

唐皇后像是试探。

唐皇后：惜音啊，以你这般年纪，已经可以出师了，既然你这次回来了，那不如就…

陆惜音听到唐皇后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母后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陆惜音我答应了师父，两年内一定会回西州。

唐皇后想要一个答案，那陆惜音就给她一个答案！

唐皇后听见陆惜音的回答，应证了心里的猜测，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淡定。

唐皇后：昕雨，今日先回你的寝宫吧。

昕雨看得出来，母后有话和阿姐说，乖巧地应下了，昕雨走后，唐皇后吩咐清月也退下，整个屋内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唐皇后：惜音，你可知你走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这世间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你为何非要…你应当知晓，唯独你心里的这个人，不可以！

唐皇后苦口婆心，还想着劝她回头，忘记这份荒谬的感情。

陆惜音母后，我早就已经想明白了。曾经我以为，以我的身份地位，只要我想，我足以配得上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但是我错了。唯独他，我不敢妄想！也从未有过妄想！我有自知之明，我高攀不起他！

唐皇后被陆惜音的一番话惊到了。她的女儿那样的骄傲，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仿佛，在她的心里有一处高台，她将周生辰如信仰一般供奉在这高台之上，无人可以接近，也无人可以相比。

陆惜音我不奢求可以和他在一起，我若能做他一辈子的徒弟，我也心满意足了。母后，我知道我肩上的责任，将来阿弟若是即位，我定会回东夏，好好地教导辅佐他，但是在这之前，就让我在西州多待一段时日吧。我终其一生，都以国家社稷为先，但今日，请母后允许我…自私一回吧。

陆惜音跪在唐皇后面前，行了一大礼。

唐皇后：惜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母后…答应你，替你保密。

这一刻，唐皇后明白，她劝不了自己的女儿了。

为她保守这个秘密，是她唯一能为自己的女儿做的了。

陆惜音忧心着远在淮海的周生辰，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两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大圈。

军营内，周生辰看着一箱箱抬进来的箱子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一众师兄师姐们。

宏晓誉：小师妹送的是什么呀，这么多？

宏晓誉看着已经快被装满的帅帐，目瞪口呆！

周生辰立刻叫住了还在往里搬的士兵。

周生辰：好了，别搬了。你们公主这是送了多少东西啊？

侍卫：回殿下，门外还有好几车，其他的还在路上！都是公主送给殿下和诸位将军的！

好几车…还有在路上的…周生辰一言难尽。平日里喜欢往王府里搬东西也就算了，这会儿怎么还搬到军营里来了？

周生辰：其余的都搬到空余的帐中吧，别再搬到本王的营帐里来了。

侍卫：是。

周生辰上前打开了箱子，本以为又是一些吃穿用度之类的物品，没想到…

这是…火器！

北陈以骑兵征天下，战马最宝贵，而东夏则是以火器和机关术征战天下，火器是他们最宝贵的兵器，没想到惜音带了这么多给他们！其余的箱子里更是一件件做工极好的软甲，还有更为锋利的宝剑！

以及一封信，只有两个字。

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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