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应该再犹豫不决。周生辰和陆惜音立刻开始布置一切。期间，周生辰又下山去见了白夜夫人一次。

他们需要皇城司的协助，将他们的人安插到哈努身边去，以便要是有什么万一，也照样可以保证克什的安全。

白夜夫人听了命令，选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值得信懒的人混了进去，一边取得哈努的信任，一边为周生辰他们争取时间。

在山洞中，周生辰他们正在做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修改兵力布防图。周生辰将北陈的布防图铺开，取了笔墨来，稍加思索就在上面修改了起来。而另一旁的陆惜音对着那张布防图犯了难，她除了之前驰援雍城那一次之外，根本没有上过战场，要修改布防图对她来说是个难题。

陆惜音转过身去看着正在认真修改图纸的周生辰，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周生辰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知晓是惜音在看他，心下无奈极了。惜音一旦遇到什么难题，就是这种目光看着他，让他不得不妥协。

周生辰：惜音，怎么了？

陆惜音我不会改这个图纸……

陆惜音不然还是你来改吧。

周生辰：这怎么行！？

周生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周生辰：兵力布防图是一个国家军事的根本，我不是东夏朝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外人看呢！

陆惜音可是，我真的不会改！若是我改错了，不仅是守卫国土的士兵们会损失惨重，更会连累到无辜百姓的。

陆惜音我相信你的为人，你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出去的！你就当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吧，别推辞了。

陆惜音苦口婆心地劝着周生辰。周生辰思考了一会儿，惜音的话也确实有道理，也就下定了决心。

周生辰：好吧。我保证我今天看到的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陆惜音点点头，连忙将图纸递给他。周生辰接过后，看着东夏的布防，在脑海中不停地演练着，然后再图纸上落笔。

陆惜音我们这样改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个方法是陆惜音想出来的，但她还是很担心会露出破绽。

周生辰：现在，只有这个方法了。哈努一日拿不回布防图，就一日不会开城门，我们也会被一直困在这里。时间一长，西州，中州，还有京都都会察觉到其中的问题，更会知道我们的失踪，到时候，诸国势力失衡，后果不堪设想。

周生辰：而且，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这次修改了这个布防图，或许真的可以在之后的战场上让敌军陷入困境。

陆惜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两国的边防大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敌军大败而归。

陆惜音这就是真正的纸上谈兵吧。

周生辰：这是当然，两军对峙，不一定明刀明枪才能致胜。

克什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为了做戏逼真，必须要让他装作一直在城镇逃亡的样子，伤决不能好全。

眼看，这个冬天就要过去了。要行动，就在这几日了。

周生辰把图纸交给克什，克什伸手接过，但是周生辰却没有松手。他又一次地确认了克什的意愿。

周生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想好了吗？此一去，你免不了要遭受非人的皮肉之苦，更会陷入无尽的危险。就算你现在要放弃，我也可以理解你，没有人会怪你的。

克什：殿下，我已经想好了。自从，我动手偷布防图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绝不后悔！

周生辰：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劝你了！万事小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你的。

克什：世事无常，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殿下不必管我，只是希望殿下看在我这次的帮忙的份上，帮我照顾好娜宁母子。

周生辰：我答应你。

周生辰：但你相信我们，你会活着的。

白夜夫人传来消息，再过几日，城门就要打开了。安插的暗探也成功潜入哈努身边，一切准备就绪。

行动，定在三日后！

克什将这三日当做了最后的三日来过，他一直陪着娜宁母子。娜宁听闻了克什的决定，也曾经反对过，但最后还是达成了理解。克什是她的丈夫，但他也知道天下百姓的安危更重要，作为他的妻子，除了支持他，还能怎么样呢！更何况，她的丈夫心里装着天下大义，她为他自豪。

周生辰和陆惜音都看出了他们身上流露出的不舍，聪明地没有打扰他们，给他们留足了空间相处。他们则一直待在和他们距离很远的另一间卧房里。

走进屋内，周生辰很熟练地点燃了炭火盆，将它搬到陆惜音身边。抬起头就看见陆惜音坐在床上发着呆，不由地开口询问。

周生辰：惜音，你怎么了？

陆惜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口说了一句令他震惊的话。

陆惜音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拍了拍一旁的位置。

陆惜音你到床上来。

周生辰没有想到陆惜音会说这样的话，虽然在这山洞里不分日夜，但是在外面，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显然不是睡觉的时候。

周生辰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可是对上陆惜音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恳求，他还是没出息地妥协了。他起身上榻，坐在她的旁边，拿起被子盖在她的腿上，也盖住了自己。

陆惜音退去自己的外衫，躺进被子里，然后眼神示意周生辰照做。周生辰叹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听话了。他也脱去外衫，躺进被子里。他刚刚躺下，怀里就多了一个小脑袋。周生辰全身僵硬地不敢乱动，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陆惜音周生辰，你抱抱我……

惜音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不舍。

周生辰听到这句话，身体比大脑先动作了起来，手臂用力，将惜音完完全全地搂进怀里。

陆惜音大津城解封，我们就要回西州了……到了西州，我们就不是现在的关系了。

可能是克什一家的不舍情绪感染到了她吧，她心里此时也很难过。回到西州，她还是和周生辰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都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周生辰不会再搂着她入睡，甚至不会睡在同一张榻上，同一个房间……在西州，他是手握七十万大军的小南辰王周生辰，而她是东夏的嫡长公主陆惜音。他们之间，隔着师徒的名分。

陆惜音等回了西州，我就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温暖了……

周生辰又何尝不明白惜音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一切已成定局，没有人可以改变。

周生辰：我知道，你喜欢在这里的日子，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但是你我终究不是普通人……等回了西州……

陆惜音你放心吧，我知道的，毕竟我答应过你的。等回了西州，你只是我师父，而我是你的第十一个徒弟……仅此而已。

周生辰感受到了他衣服上的湿润，他知道，惜音哭了。可他无能为力……

他说不出话来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在最后的三日里，再放肆一回。

周生辰：现在还在大津城，你还是我夫人……

小南辰王和晋阳长公主绝不可能有除了师徒以外的关系。但是在西疆，在大津城，只是平民百姓的周生辰承认了。陆惜音是他的夫人。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她做过他的妻子。

陆惜音周生辰……

听到陆惜音喊他，周生辰下意识地低下头，却被陆惜音得逞。陆惜音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在周生辰震惊的目光下，抬起头在他的唇上重重地落下一吻。

周生辰：惜音……

周生辰声音嘶哑。他看到了陆惜音眼中的决绝，他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在这里，他对她的一切都已经算是逾越了。但是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做！

他是一个连承诺都不能给她的人，甚至他给不了她名分，给不了她大婚，甚至永远不能开口说爱她。什么都给不了她的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她最宝贵的一切呢！若是，他们真的走到那一步，就真的再也回不到师徒的位置上了。

周生辰：惜音，对不起……

陆惜音周生辰，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能不能 ，偶尔自私一次……

陆惜音再一次试图附上他的唇，这一次周生辰没有躲开她。

只要惜音开口，他都会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纵容她，只是这一次，他不仅纵容了惜音，也纵容了他自己。

周生辰决定了，只要不触碰到底线，不管她要做什么，都由着她来吧。

周生辰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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