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无知少女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未央宫的人就都起身开始忙碌，慕白从昨日出去置办干冰和许愿灯直至未归，玉笙忙的脚不沾地，暂时也没想起他来，今日舞台大概就能建造完毕，玉笙在空地上跟那些舞姬们讲解一个又一个节目，排练着一个又一个动作，修文已经连夜将音乐编成曲目正跟宫廷乐师们在排练，白云飞出去召集女儿所需要的各种演员，太子还在衔接舞台上的道具灯光，如今慕白一头扎进了研制干冰中，根本抽不出精力来，所以这灯光舞美的就都交由了太子。这一日大家都摸索到了一点头绪，不向上一日那般慌乱了，所以舞台搭建的速度更快，太子亲自上前调试各种设备，心里对玉笙是深深的拜服。

直至第三日晌午，舞台也算彻底搭建好，所有的背景上都绘制完成，舞姬们开始上台演练跟乐师们做着开始的磨合，玉笙在台下一边盯着看每个人的动作，一边听乐师们的音乐，不得不说修文的音乐造诣真的是很高，那乐师们所奏之音乐比起现代乐那也是不差的，玉笙如今眼里耳里都是各种节目，真觉时间不够用，这第三日修修改改的直忙到子时大家才去休息，睡了大约两个时辰便起身开始排练。

如意见各人如此工作强度便同修文要了些老参，这一日炖了人参鸡汤，做了几个精致可口的菜肴，光这一院子人伙食做起来也是非常辛苦的事，如意更是半夜就起来做各种准备工作。

这第四日就是各皇子联合表演的一个节目，一大早慕白就过来了，看着两眼黑黑的玉笙，心疼不已，如今院子里到处都是排练的歌舞姬，想找个无人处两人来个亲吻都是不行。玉笙笑道：“干冰和许愿灯制作的如何？”慕白苦道：“许愿灯我见你做过，所以如今制作的挺顺利，干冰还在摸索，快了，就这一两日肯定能成。你这边怎么样？看你眼睛都熬红了，很辛苦吧？”玉笙笑道：“一点都不辛苦，现在我才觉得自己有价值。”慕白看着眼前这个人儿虽然面露憔悴但精神奕奕的，那眼中似乎有星辰大海，真是美的不可方物，由衷的道：“我还从未见过你眼中这般的光彩，真的很美。”玉笙笑道：“每个人认真工作时都是很美的。”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到远处一身墨衣少年缓缓走来，那少年盯着玉笙看，玉笙见状嫣然一笑道：“徐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那少年愣了一下神很快便恢复也笑着道：“原来是你，不知我该叫你白兄弟还是白小姐呢？”

玉笙笑道：“叫我名字吧，我叫白玉笙。”

那少年笑道：“哦？原来你是尚书白大人的女儿”

慕白接口说道：“二哥，你来的倒是早，前几日听笙笙说起跟你相识之事，她最是胡闹，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二哥宽恕。”

那少年惊疑的看着慕白，过了一会才道：“玉笙天真率性何来失礼，今日太子殿下召集，我先去太子处拜见了”

慕白笑道：“二哥，你快去吧”说着便指向太子所在之处。

那少年深深看了一眼玉笙，转身便走

玉笙佯怒的瞪了一眼慕白道：“你这个醋坛子，上来就宣示主权。”

慕白笑道：“我必得早些告诉他，以防他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玉笙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便笑着和他朝舞台那边走去……

没一会，玉笙便见到穿着紫衣的瑞王和贤王过来，那贤王坐着椅子上由太监们抬过来的，玉笙疑问的看了眼慕白，慕白小声的说：“四哥双腿残疾”玉笙了然难怪她觉得贤王那眼神里有说不出的阴鸷之气，原来是身体不便，想来此人定是极其自卑又自负的。

那两人过来给太子行礼，太子说了未央宫内不必多礼，玉笙上前详细说了一下他们的贺寿节目，各人便上舞台开始操练，玉笙见贤王身体不便道：“贤王殿下，你坐椅子上多有不便，我帮你改动一下，也好方便你走动”

贤王看了一眼玉笙冷声道：“不必了”便让人抬他上台。

贤王表演的本来就是弹琴，修文便到他身边将谱曲和曲中意境详细的说给他听，玉笙见自己触了个钉子也不生气，她心里对残疾之人还是心生同情的，这样的人势必会遭受很多的冷眼和嘲笑，心里定然痛苦无比的。

玉笙找来工匠，绘了张图纸，又讲解了一下细节之处，便吩咐让工匠立刻去做，自己则看着他们排练，台上的天潢贵胄们都身怀武功，没一会便领略了其中的门道，表演起来倒也有模有样，唯独那贤王曲调里毫无潇洒狂放，满是阴鸷与压抑，玉笙上前微笑道：“殿下，这首曲子的意境应该是无拘无束，潇洒灵动的，您多想一些快乐的事或者豪迈的事，您这样郁郁不欢可弹不出曲中之意。”

贤王阴狠的盯着玉笙说道：“好一个无拘无束，潇洒灵动。”

玉笙心里一抖，知道自己触及了贤王伤心处忙道：“对不起，我没有伤你自尊心的意思，其实潇洒灵动不是指身体更主要的内心，一个人纵使身体健康但内心固步自封那当然就没有了潇洒之势，但一个人即便身体残缺，可内心丰富，他也能用思想去遨游天下，一样的潇洒。”

贤王气的一把就将琴推到地上，大声道：“白玉笙，你放肆，你敢耻笑本王。”

玉笙忙道：“我没有，我怎么会嘲笑你……”

话音未落瑞王已一把推开玉笙，玉笙只觉一股大力，自己避之不及急急的往后倒去，慕白此时站的较远，倒是端王一把扶住玉笙，冷着声道：“三弟，她也算是你的表妹，你就一点不顾及？”

瑞王冷冷道：“二哥什么时候也开始管闲事了？”

慕白过来扶过玉笙对着瑞王道：“三哥，四哥，笙笙绝没有轻视四哥之心，还请三哥四哥看在慕白的面子上宽恕她。”

太子过来淡淡的道：“老三老四，这次邀你们是为了我们几个兄弟一起给父皇贺寿，都好好排练吧。”

太子发话，众人都不再说什么，慕白轻轻捏了一下玉笙的手，也转身去排练，玉笙看着贤王叹了口气，将地上的瑶琴捡起来，放在他腿上看着他眼睛道：“徐慕轩，我绝对没有轻视你之心，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我希望你不要再自苦，放过自己好吗？”

贤王狐疑的看着玉笙，一会苦笑道：“多谢！”

经过刚才的不快，台上的皇子们又开始了排练，玉笙听着贤王这曲子越弹越悲愤，心里对他不由的深深同情，但如此曲子又怎能拿去贺寿，心下不由思量该如何帮贤王走出阴霾。

没一会如意将午膳推来，因为今日皇子们都在，几个皇子就在舞台的桌子上一起用午膳，大家都觉得这饭菜美味无比，玉笙见贤王吃的很少，便夹了一个狮子头给他，众人皆惊异的看着玉笙，玉笙笑道：“各位哥哥们看什么，难道牙齿和舌头不打架？难道牙齿咬了舌头你们就把牙齿全拔了？我刚才跟贤王殿下扮了几句嘴，现在给他一个大肉丸就当赔罪了。”说着朝贤王讨好的笑笑道：“贤王殿下，请原谅我这个无知少女，现下你就把刚才惹你生气的玉笙当这个大肉丸，一口一口给它吞下去。”

贤王看了眼肉丸轻声道：“我不喜吃肉”

玉笙上前笑道：“这个可好吃了，一点都不腻，一会还要坐一下午，你要补充能量”说着拿筷子夹了点肉泥送到贤王嘴边道：“你尝一下，真的很好吃。”

桌上几人眼神各异的看着玉笙和贤王，贤王见玉笙神态坦然，目光期盼，想不吃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张嘴吃下她筷子上的肉泥，其实什么味道他全然不知，他只觉得心里不知会为何一热，好半晌才吞下肉泥道：“很好吃，你去吃吧，我自己吃。”玉笙笑着说：“你再不多吃一点，我就要喂你吃了。”贤王忙将头低下一会就将盘子里的饭菜都吃了。玉笙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光。

吃完午膳众人都休息了一会，慕白拉着玉笙有些生气的道：“笙笙，你为何要向贤王示好？”玉笙道：“我看他心情抑郁，腿脚残疾，所以心有不忍。”

慕白气呼呼的说：“你可知他比三哥阴毒多了，这个人你一定不要接近，我怕他伤了你。”玉笙一笑也不在意的道：“只怕他从小到大都在黑暗中渡过，心里肯定是很苦的，我希望他快乐起来，能顺利的弹奏好这个贺寿的曲子，你若不喜欢他，待寿辰过后，我便不接触他了。”慕白点头道：“笙笙，你记住三哥若是毒蛇，四哥就是毒蛇的牙齿和毒液，此人不值得你对他好，知道吗。”

玉笙见慕白说的郑重，便点头道：“我知道了，慕白，你放心吧”

跟慕白聊了几句，玉笙便来到端王处，看他正跟太子说些什么，二人见玉笙过来都停了下来，玉笙上前道：“徐大哥，刚才谢谢你了。”

端王笑道：“不用客气，太子殿下在这就别叫我徐大哥了，得叫我徐二哥了。”

玉笙笑道：“那我叫慕白不得叫徐五哥？算了，我以后还是叫你名字吧，可以吗？”

端王笑道：“可以，我叫徐暮云”

玉笙嘻嘻一笑道：“你们聊，一会便开始排练了，都不许偷懒哦”说完玉笙便走了。

太子见眼神一直随着玉笙走的端王道：“二弟，白玉笙却是难得的奇女子，但她与慕白已两情相悦，眼下柳家之事……”

端王苦笑道：“太子殿下，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不必多虑，柳家的事我定会尽力而为，请太子放心。”

太子与他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都朝着舞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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