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句和问题毫不相干的话,宸末微微蹙眉,投以迷惑的目光。
尉檐嬉皮笑脸的,又问了他一遍。
“府主可是没休息好?”宸末听着对方说出口的无意义问题,决定不予回答,“府主还是和我谈谈案子详情吧,许多事情在下还不知道”
看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尉檐也没有恼怒,往软垫上一靠:“我也不知道”
“……”
宸末对面前这个人能办好案产生深深地怀疑:“那府主不该将功补过?”
“东西都在后面一节马车里,本座怎么将功补过?”
理不直气也壮。宸末撇撇嘴,往前一凑,对着车外的马夫叫道:“停车”
“哎呀呀,如今我们快马加鞭赶去捉拿刺客,你却还让停车?耽误时间来的罢”尉檐支起脸。
但是马夫还是乖乖停车了。
宸末缓缓理理衣衫,下了车,到后边去拿出收拾起来的书卷,回来时却看见车门关着。
“尉府主就是这么对待同僚的?”他使劲拽了拽门把手,可车里幸灾乐祸的尉檐也抓着门,不让对方进去。
“你和我一同办案,就是我的同僚了?”
“不是吗?”
尉檐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调戏的话。
“府主要是继续这般拖沓,刺客怕是都要出城八万里了”
“他能有那么快?”这是当然的,不过尉檐还是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
宸末冷笑一声:“府主是真傻还是装傻?他都能在一天内从京城跑到数里外的燕江”
“哎呀,本座还真没有想到”尉檐兴致勃勃的装起傻,松开门,抓住宸末的手将他往车上拉时,还故意松了一小下,使得后者一个踉跄,他却还满脸无辜的说,“哎呀,我都忘了我手上还抓着个人!”
…真是够了!
面对这个一见面就对他如此捉弄的可爱府主,宸末并不稀奇,似早有预料,但是却难免在亲身经历时抱有不耐烦与讨厌。
案子为重…这已经是宸末不知道第几遍在脑海中对自己说这句话了。
马车再度行驶起来,宸末低着头仔细的阅读汇来的消息,反观最该在意这件事的尉檐府主,正悠然自得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当宸末在一堆消息中忽然发现一本小说,不禁面露疑惑,转头看看正在看风景的尉檐:“尉府主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尉檐回过头来,对方把小说举起来给他看,他心中不由暗暗发笑,但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说:“哦?大概是内容里有什么秘语吧?你仔细琢磨琢磨”
宸末却一直盯着他。
怎么还看?尉檐已经有点绷不住笑了:“你看这句,黄昏西楼歌舞升!那定然是说,这刺客曾经去过西楼,指不定那还有他的同僚!”他指着书上的字,头头是道的讲着。
“哦,那尉府主可知道西楼是什么地方?”宸末面无表情问了一句。
“哈哈,宸末先生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意味深长的朝宸末抛去一眼,又用肘部撞了撞他的手臂,放低声音,“想必先生也是常去那里的,我理解我理解,那处美人繁多,繁华热闹!”
说的好像真有这么个地方似的。
宸末把小说丢到一边,拿起另一卷:“哦,那还真是谢谢府主理解了。”
看见对方这般,尉檐已经知道自己说的愚蠢谎言被对方识破,就哈哈一笑,随即陷入沉默。
对方不再作妖,对宸末来说是件好事,他乖巧安静,不想再说任何一句话,免得对方又起来兴致。
行了数里路,快马加鞭彻夜不停,终于在第三天黄昏之前到达目的地,燕江。
在此之间,宸末未曾闭过眼,愣是将数十卷资料通通看完,也因此观他有些许憔悴,反倒尉府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睡得香甜,隔日更是红光满面。
这个不称职的府主理所当然将这份任务推给了这个小小侍从,目的除了考验对方,当然更多的是想看到这个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人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愁思苦想也没能解决,最终被自己给破解,证明他绝对是最可信,最有用的,回去也好让天子再度对自己增加几分青睐,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真的不想看那些烦人的东西。
以往也都是他可怜的下属来看这些。
若是今日没有宸末携同,他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从府中挑一个幸运儿来陪伴他!
入城门后马车便停下了,并非因为已然到达最终所要去的地方,他们本该是在县令府前停车,随后由县令接手协助他们。
如今停车,是因为面前的街上挤满了车马和人,完全没有路可以通行。
“哎呀呀!不愧是边疆,风景还真与京城略有不同!”尉檐下了车,心中没有丝毫挂念案子,拍手赞叹着面前的风景。
绫罗绸缎挂于楼阁之上,随风飘洒张扬,街上人流来往,叫卖声络绎不绝,好似千层水浪此起彼伏,延绵流长,各类的奇珍异宝西域饰品,在近晚天色,淡薄阳光下,照出零星光辉,晃人视线。
不过这一幕显然不正常。
宸末叹了声气,深觉昨夜留下的疲倦又加重了几分,不禁揉揉额间。
尉檐瞟见这一幕,笑嘻嘻说到:“怎么?这般华丽景色都入不了宸先生的眼了?”
“……”
您到底是来干嘛的!宸末的不耐几欲出口,不过他此时不想与这个人浪费任何口舌,终归是选择忍气吞声。
人潮拥挤中,一个男人正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终于,他找到了:“尉府主!宸先生!”他拼命的跳起来向他们挥手。
“啊!是刘县令啊!”尉檐故作惊讶,乐呵着抓着宸末的手臂把对方拽着走到刘县令身边。
短短一小段路,宸末的衣衫就异常凌乱,虽然穿过人群必然挤碰,但也不至于如此,罪魁祸首还是尉府主,刻意把他甩着往别人身上撞了好几下,还惹得一路上可怜的宸先生遭了不少骂。
以敌动我也不动的姿态,宸末愣是半句抱怨也没有。
“尉府主现在马上和我回县令府里吧!”他边说话还时不时往宸末那边瞟,尉檐就在县令对面,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听县令讲话。
“我久闻尉府主大名!攻破数案,定然这次也能化险为夷!”刘县令在前面带路,还不忘说上几句夸赞之词,在尉檐眼里,这种客套话是极其没用的,但是他深觉得听得舒服,也就很乐意听这种话。
在人流里挤来挤去,却弄得尉檐府主很不愉悦,胜过了赞扬之词所带来的开心,他撇撇嘴,以无比严肃的语气质问到:“县令这是让我和宸先生从这么多人里挤过去?连辆车都没有的话,回头回去我可以向天子请示给你县令府配一辆。”
宸末不语,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尉府主说笑了”刘县令苦笑到,“车马有很多,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车马也派不上用场啊!”
这时宸末忽然开口:“我记得天子有命,让县令把燕江人家都封锁于屋。”
完了!还是被问到这个了!
刘县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什么,只得回以苦笑。
“让我猜猜看,刘县令可是只管了城中心?今日来到才想起忘了管制城门地域?理解理解,毕竟燕江那么大!”
听见尉檐为自己解围,刘县令眼中透出感动,跟着点了好几下头,却马上听对方道:“那我们就先去城中心罢!”
刘县令:……
听着对方柔和轻快的语气,刘县令的心中却是一阵拔凉。
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只得唯唯诺诺承认:“人全去调查了,所剩无几,我们几个人微薄之力…恕小的不能把事办好…”
“没用!”尉檐直言不讳骂道,脸上却还是一副笑盈盈模样。
宸末绝不会承认他此刻看这个活蹦乱跳的烦人府主顺眼了许多。
“……府主说的是,说的是。”
一路上,尉檐对着面前的刘县令训斥不休,一会儿“人这么多惹人视线,妨碍办案”一会儿“边都不封,那早该跑出去了吧?到时候上哪找?”一会儿又“你不会和那人一伙儿的吧?”一半确实有理,另一半则是府主向刘县令宣泄着自己需要在那么多人里挤来挤去的不悦心情。
已然有错在先,对方又有理有据,刘县令哪敢反驳什么,只得一声声应下。
挤挤桑桑中,三人来到县令府。
坐在硬邦邦甚至结了蜘蛛网的凳子上,尉檐心中别提有多不愉快。
他这人很爱干净,怎么看的得蜘蛛网黏上自己的衣衫。
而宸末则在翻阅县令给来的资料。
“这些迟廉府早就查到了,甚至你的还更少。”宸末将卷丢在一边,抬头冷冷看了刘县令一眼。
刘县令慌的不知手往哪放:“啊……这个这个吧…”
“让我猜猜看!又是人手不够,嗯?”这一声嗯向上挑起,虽然对方仍是一副和善笑容的模样,不过却令人寒毛直立,“你方才不是还说,人手全都去调查了,才没有把人封起来?现在看来是两样一样都没办好啊!”
刘县令还想垂死挣扎,对方就直接拍案站起,呵一声:“没用!”
这一声声响蛮大,门外刘县令的小弟都听见了,心道自己郎君怕是完了,是不是该换个人跟?
“够了,事态紧急。”宸末站起来,“既然县令没有什么有用消息,就别耽误时间了,直接按目前所知的,出发办案。”
随即他便抬脚往外走。
刘县令想追上去:“宸先生!我跟着你们也好帮你们做些……”
冷不防面上砸来一卷竹简,他本想骂,可一抬头看见尉檐气笑着的脸,又吞回去了。
“谁要你跟着?还是快点去补过吧!不过当然,即便你补过了,你的这个县令职位怕是也要和你说拜拜了”
说罢,对方抬脚就走,出门时还顺带甩上了门。
刘县令在这个岗位摸鱼打混多年,今日终是栽了吗?
他愣在原地,心中不禁泛起苦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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