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便被元娘从寝被里拉了出来。我可讨厌这样了,死死抱住被子不放,手脚都一齐上阵,却还是无奈屈服。
“小娘子若是早做准备,何必如此?若是早早学会宫中礼仪,何苦起早……”
听得元娘长篇大论,我越发对今日的乞巧宫宴感到不爽。
皇后娘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向圣上提议,要举办一场宫宴于今年乞巧节。皇后娘娘与阿娘又曾是闺中密友,阿爹又身居精武大将军一要职,我自然而然也成了座上之宾。
本来我是不甚在意,想着走个过场罢了。可哪曾想,昨儿临晚忽然一道懿旨,召我与阿娘今日提早入宫,与皇后一见。
我可还从未进过宫呢,以前阿爹阿娘入宫,也从不带我,这回竟要我跟随入宫,况且是去皇后面前,我真是觉得好生古怪,却又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元娘手脚利落,快速地将我打扮了一番,便去唤教习嬷嬷来教我礼仪,我坐在镜子前,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格外陌生。
芙蓉面,柳叶眉,淡搽胭脂,薄涂口脂,小葱鼻挺直,鹅蛋脸小巧,堕云髻,蔷薇璎珞簪,着一身淡粉罗裙,额前还点了一瓣花瓣。
这……属实与我往日装束大相径庭。
教习嬷嬷很快便随着原娘进了卧房,我看着她手里的戒尺,再看看自己一袭盛装。
无语问苍天啊……
这繁琐的宫规,便是拜礼就分出许多种:参拜礼、谢恩礼、辞别礼……双手位置连带着身体总是在不断变化,简直难记!
我总是记错动作,所以戒尺总是分毫不差的敲在同一处位置,次数一多,便开始痒痛起来。
嬷嬷却不许我伸手去碰,我一动她便再次出手。我只好可怜巴巴的将目光投向角落处的原娘,可元娘却浑若无睹,始终低头不语。
我顿感人间不值得。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还未等我细细吃盏茶,便被阿娘快速带上了马车,朝皇宫驶去。
“阿冉可记住这些规矩了?切记不可马虎出错,语言也要得体大方,可别似往日一般任意胡言。”阿娘不无担心的问我。
“阿娘你就放心吧,我自是晓得轻重,便是什么该言,什么不该言,我也掂量的清清楚楚。”
阿娘本欲再说些什么,我连忙掀开帘子,将头半探出窗外。
我望着街上的巧妙活计、高高架起的台子、摊上的珠钗宝饰,便猜到今年的乞巧定然热闹喧然。
可这热闹也定然与我无关喽。我在心里再次暗暗吐槽起了这次宫宴。
马车疾而稳的行驶在街道上,过了一会儿,我便望见一座高大威武,装潢不乏精美的城门。城门两边的石墙上雕着不同姿态的龙,就那么对我们怒目而视,盯得我后颈有了一层虚虚的汗。
城楼上站着些身披白甲的士兵,个个手持器械,肃然静立。阿娘同我说,这些都是白武卫,每一个皆出生于世家大族,也都有功夫在身,因此,非天子与太子不可调动。
到了城门口,一队白武卫将我们拦下,只是颔首行礼完后,便开始对我们进行严厉搜查。
我觉得,就算车上多出了一只蚁虫,他们也能立时看出。
到最后,阿娘端出了手中的懿旨,为首的士兵才算是下令打开宫门,放我们入宫。
我们就这样过了神武门。
可是过了宫门之后,宫道却使人觉得压抑起来。
“阿冉应瞧见了,此处是宫道,连着每一处宫殿。”
我看着宫道两边灰黑色的宫墙,顶高的一直往前延伸,只是觉得望不到头。墙体上已经有些苔痕了,幽绿幽绿,只不觉得充满生气,反而更让人不舒服。
明明宫殿的红墙黄瓦是那般的辉煌大气,可只有深入来看见这些景象,直让人觉得难受。
我想,住在里面的妃嫔们怕是很少有快乐活泼的吧,就像这皇宫,别人看见的和自己经历的,是完全相反的。
“阿娘,这儿就像一个精致繁琐的牢笼,明明抬头便是蓝天,却让人永远不得自由。”
阿娘不语。
我依然只顾低头自言自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处心积虑进宫来呢?是为了世代恩宠光耀吗?可若是让我选,就算是无处可居,我也万万不会选择入宫的。”
阿娘依旧没说话,我觉得可奇怪了,一抬头,发现阿娘正默默看着我。
咦?阿娘眼圈怎么红了?
阿娘忽然闭眼,撑住额头,闷声回到:“无事,只是今日起的尚早,一时困倦罢了。”
果然吧,又是宫宴惹的祸,唉,若不是难以违抗,谁愿起这么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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