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灾荒

说的正是昨日乔柯随手指的那个男孩，七八岁的年纪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的衣服比他大了不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看上去和别的小乞丐没什么不一样，可娇娘却透过他凌乱的头发看到他眼睛里燃烧的对活着的渴望，像两朵小火苗。

阿星握紧拳头，鼓起勇气直直地盯着娇娘，任由她沉默着审视自己。

有相识的老乞丐在身后拽他，“阿星，回来吧啊，你太小了能干嘛。”

说话的老者也是从赤流河逃难来的，跟他一路而来的村人所剩无几，小孩子都死的差不多了，好几次阿星差点丧命，可每次都能从鬼门关回来。老人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吃大苦，平日里还会把讨来的食物给他吃。

虽听说娇娘是个善良的人，可人家也不会白白搭救个小孩子回去，浪费一碗饭。

阿星不说话，还是看着娇娘。

娇娘突然就笑了，问他道：“你会做什么？”

阿星想说自己会找吃的填饱肚子，在这方面他简直就是个天才，可……

“行了，跟着来吧。”

娇娘毫不在意他的回答，怎么说她都能找到安放他的位置，以后也能从他身上赚回来。

阿星像是不敢相信，还是老者推他他才跟了上去。娇娘谅他年纪小让他坐在牛车尾，周围跟着几十个大人都说他是个走运的小子。

阿星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之轮就此转动，看到老乞丐向他挥手，身影越来越远，他突然涌起来一丝恐慌。

一夜之间，庆元县的气氛就紧张起来，走在出城的路上时不时就能听到痛哭。昨夜的雪太大，有些房子半夜压塌，一家几口都埋了进去。

说话的人叫陈田，在这个二十人的小团体里隐约能看出点领头人的风范，他告诉娇娘，不止城里有这样的情况，城外的村子里更多呢。

果不其然，出了城后那种萧瑟感更甚，乌鸦落在枯枝上鸣叫，不一会便成群结队向一个方向飞去。

“定是又有人去了呢。”陈田语气里带着点可惜，这种天气死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有时候人死了连埋都不埋，土都被冻上，挖了也是白费力气。

于是庆元县一种古老的山葬应运而生，把这些不便按礼下葬的人扔到山脚下，饿急了的野兽填饱肚子就不会再打活人的主意。

往年雪灾的时候，人饿的瘦骨嶙峋，野兽却都肥的流油，吃人吃到眼睛发红，连活人都不足为惧。

一路上说着闲话就到了林家村，林家村和往日比起来也冷清许多，昨夜那场大雪林家村也有些房屋倒塌了，好在没有伤亡。

下雪之前巡逻队就帮忙把大部分房子加固，应对一场大雪还好。

天气太冷造纸厂的水池上冻没办法再造纸，女工们便收拾东西回了家，眼看着快过年了，也好回家备点年货。

娇娘把这二十人安排在工厂宿舍了，虽说房子不够这么多人睡，也只能让他们挤一挤凑合。要不然等化冻再盖一排房子也不错。

娇娘一回来家里就像有了主心骨，叽叽喳喳地问事情怎么了，他们都不知道是叶轩出手搞定这件事情呢，还以为娇娘是去县衙找县太爷解决了凶手。

娇娘怕吓着他们便应是，把家里人的情绪安抚下来。

这两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会出点什么危险，黄易和程唤中一起守夜，两个人都没睡好。

看娇娘又带回来个小孩，这回还是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王梅花就知道她这是爱心泛滥，便把她拉到一边训斥，“你说你，又不是什么大善人？怎么还天天往家里捡孩子？翁婆孙子我就不说什么了，受人所托你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只是这个小乞丐……你听娘说啊，你和叶轩过完年就要成亲了，就是你再怎么能赚钱，这一家之主还是他啊？你不想想家里这么多孩子他受得了吗？”

“嗯……”娇娘有些迟疑，其实她娘说的也挺对，可是在古代你不得不承认，家里男人多确实有用，他们家人口本来就单薄，三个大男人，其他都是老弱妇孺，更何况这孩子捡回来也不是让他做别的，“娘，你看铁蛋年纪也大了，以后读书考状元什么的不需要个书童吗？他性格顽皮，又是在女人堆里长大，万一以后性子柔软可怎么办？”

“这孩子是个直脾气，说不定和铁蛋一起玩还能改变下他的性格。”

铁蛋的性格哪有娇娘说的这么夸张，他平日里跟着叶轩习武，也跟着黄易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跟启宗读书学习，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

若是放到现代也是个全能的小天才了，只不过王梅花这人性格执拗，要是反转不了她对阿星的第一印象，只怕以后她对阿星也不会打心里接受，无奈娇娘只能从铁蛋下手。

王梅花爱子心切，比谁都希望铁蛋以后能功成名就，好让她们母女出人头地，这会听娇娘这样说，略微思考一番便同意了。

“你说的也是，要是以后他进京赶考我们也没法跟过去，找个书童照顾他点也挺好的。”

这样一来王梅花就接受了阿星。

让铁蛋把阿星带到后院洗澡，再给他准备一套铁蛋的衣服，虽说阿星比铁蛋大两岁，可铁蛋营养跟上长的就比同龄孩子干一个头，瘦弱的阿星反而看着跟小鸡仔一样。

正胜也跟着去了，他还没习惯在这个大家庭安然自若，只有跟着活泼的铁蛋旁边他才不会太过于尴尬。

后院的澡堂是娇娘按照前世的浴室打造的，思路和暖炕差不多，只不过在管道铺设选择了不同的材质，什么时候想洗澡只要厨房炉灶里有柴火，浴池里的水就是热的。

阿星一进入弥漫着热气的澡堂就站在原地不动了，铁蛋推他几下怎么都推不动，只好跟着脱下衣服，“你是不是不敢？我陪你一起洗吧，快下来！可舒服了！”

正胜也跟着脱衣服跳进水池里，阿星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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