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7

这怎么可能？男子惊愕地看着她，那双眸中何曾有一丝一毫迷惑的痕迹，神色澄明与初见别无二致。

“我不会去怨恨的，也不会去复仇。”持盈安静地看着他，此时那些银灰的弦线已经将男子束缚了个严严实实，“相反，我最讨厌的，就是叔父这种为利欲熏心而毁灭一切的小人。”

在大蛇的梦境里，结局是什么？他为了那个女子屠灭村庄，杀戮直到自己也成为无法认清面孔的怪物。

真是可悲啊。她悲悯地看着不断挣扎的男子，便是为着这样的缘故，才被囚禁在这里一千年吗？

“听我弹一曲吧。”持盈坐下来，开始抚弄琴弦。渐渐地，那些烛火中的阴影开始扭曲，消散，而那些尖锐的叫喊也逐渐变为叹息和哭泣。从一开始，她就发觉，这里不只是一个空间，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男子都只是幻象，只是怨念形成的怪物，为了禁锢在这神殿角落的某个人。

怨气消散，眼前只是一个粗陋的山洞，在那最幽深之处，有个着淡青色狩衣的男子，他的手脚被龙胆花禁锢，早已虚弱不堪。

人类向神明祭献残忍的祭品，借以实现可怕的愿望，久而久之，连神明都忘却了本体。

结束这一切吧。持盈走过去，用刀斩断了他身上的藤蔓。那龙胆想必是源氏先祖设下的符咒，被斩断时竟发出了鬼哭狼嚎。

一声沉沉的叹息，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连整个的山体都震动了。云朵翻滚，在这一刹那间他显出了原型：

一条有八个尾巴，八个头颅的大蛇。

八岐大蛇？持盈想起《扶桑书纪》中的记载，莫非那个抚养他的女子，便是最初与之结契的源氏先祖？

一条尾巴垂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帮我摆脱了禁锢，”大蛇用两只灯笼一样的眼睛，从云朵里注视着她，仿佛两个远海上的灯塔，“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说吧，除了起死回生，我，无所不能。”

除了起死回生，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多么希望自己的那些亲人能重返世间。一瞬间刀光剑影仿佛又在眼前，持盈吸一口气，道：

“请赐予我守护的力量，无论是清河源氏也好，什么鬼魅妖物也好，请给我庇护的力量，凡所望之处，山河永驻，江山永固。”

再也不要有战争，再也不要有祭献了……

半晌，却听得那云层里轰然的笑声：

“和那小子，还真是神似呢……呵呵呵，曾经也有人向我倾吐这样的心愿，唉，真熟悉啊……”

他在说什么？持盈听得糊里糊涂，总算这家伙不笑了，迅速地甩出另一条尾巴，其间光芒万丈，竟然是一把剑。

“这是我的剑。”大蛇沉沉道，“拿着它你将无往而不胜。”

持盈伸手，那光芒迅速地如流萤般躲入她袖中。她尝试着做出一个拔刀的动作，雪亮的刀光让那些鬼魅残片都噤声。

她寻求守护的力量，却给她这样可怕的凶器么？却听到大蛇沉沉笑声：

“带着它离开吧，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话音未落，她只觉头上挨了重重一记，不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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