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66

五十六

不寻常的雾气笼罩着平安京上空，泛滥的何茂川已经将那神社都冲垮了。可就在今天，多日来连个人都没有的街道突然地簇拥满了百姓。

“是那宫中的女官要来求雨呢，”一人说道。

“哎呀，不也是她，掀起了平安京的动乱吗？”另一个人不以为然道，“美人一笑倾人国……”

他话还没说完，便头上挨了重重一击。

“住嘴！”源融恼火地驱赶着那些闲人。真是奇怪，平时怎么没发现这平安京这么多的人？

此时明媚的日光缓缓地透过了云雾，持盈便是在这一刻缓缓地走上了高台。

眼前姬君的美丽令人吃惊，却也引起了一些人深深的厌弃：

就是她，是她引得源氏起兵逼近平安京！

登时，叫骂之声不绝于耳。若不是那些侍卫竭力地驱赶着他们，怕是早就一拥而上了。

她会唱出怎样的神曲呢？不远处的牛车上，祗园女御亦是目不转睛。

这场景，真是相似啊，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丝竹之声渐起，背对着他们的姬君手持面具，缓缓转身，做出一个“起”的动作。

商朝玄鸟的面具。女御不由得惊呼出声，那舞姿古老而庄严，一节一拍都流露出无上的雍容神圣。

持盈扔掉面具，在笙的第一个音节吹响的时候唱到：

“我依旧深深地思念着，那个在东国的人啊……”

就算是身陷敌方的囹圄，也不肯放弃自己的意志吗。显然这也大大地出乎那些民众的意料。祭祀是如此神圣而庄严，而那巫女的感情亦是如此真挚——

怎么会是妖怪呢，一些人悄悄地说道。却在此时，有个家伙大声地说：

“就是她，带来了平安京的妖怪！”

原来是你小子在这里闹事啊。眼尖的源融一眼瞥见了他腰间的配饰，那是庶民不会有的东西。

“喂，装作老百姓很好玩吗？”源氏的族人围了上去，登时斥骂声，打斗声乱作一团。

就算兵临城下，也从来没有改变的心意，就算不会再有来日，也要这样地爱你……女御已经完全听不到那些喧杂的声音了，尘封于心的记忆纷至沓来——

朝歌已经被武王的军队团团围住，从露台处甚至可以看到铠甲的反光。无数的喧嚣，所有的人都在斥骂，除了谴责他的昏庸，更多的是她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阿己，你快走吧。”那个人笑着，将手中的火把丢入帷幔，登时，整个宫室都烧了起来，“天下这么大，总有姬发追不到的地方。”

在宫殿的最后一根柱子倒下的时候，她还能听到那人弹奏的谣曲，没有斥责，没有怨恨，只是一种命终于此的释然。

此后的千百年，唯一没有骂过她的，可能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吧。想起偶然瞥见那后殿里交叠的身形，女御突然觉得眼前场景十分无聊。

又何必去难为一个小姑娘呢？她无声无息地扣起手指。

雷声轰鸣。就在这一刻，集聚了几十日的大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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