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马车走出了正阳门,陆凌方压低了嗓子问唐七:“我见你出来时脸色不对,被为难了?那位生性多疑,有时候说话难免不中听,你别放心上。”
唐七喝着茶静默了半晌道:“没啥,差点杀了个人。”
陆凌听他的话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刚才?”
“没错,就差一点。”唐七呢喃着,要不是那一阵铃铛声,周元贞现在已经是具尸体躺在那里,那么天下缟素,举国同哀。
陆凌知道在唐七的内心深处深埋着仇恨的种子,国仇、家恨,他努力的辛苦的克制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说,只是轻握着唐七的手岔开了话题:“你可有发现了什么?”
唐七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中毒了,应该有些时候了,下毒的人很高明。没有一次性要他的命,而是一点一点慢慢渗透,起初中毒者只是感觉身体倦怠,接着就会感到夜不安眠,噩梦缠身,长此以往必定元气大伤,最后中毒者会扭曲一切他看到的实物, 直到彻底精神失常。而且这种毒普通人根本不易察觉,从脉象上也只能看到表象。”
“今上的身边,一草一物,都是经过层层勘验才能进到他的身边去,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越过那么多眼睛,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躲过这么多眼睛只有买通,什么样的势力才能打得通这么多关节。
唐七摇头:“不是通过这些,那个毒叫恨生,要下这个毒那得是一命换一命的法子,通常都是下在体内,通过阴阳调和传给对方。安静状态下此毒无效。”
唐七这样解释,陆凌恍然大悟:“好精明的手法。”
后宫因怕后妃藏毒暗害君王,因此每个侍奉的嫔妃侍奉前都会有专门的嬷嬷勘验身体,可即便如此还是巧妙的躲过了。
“三郎”
“嗯?怎么了?”
“我在周元贞殿内遇到一个易容后的妃嫔,她身上除了有恨生还有解药的气味。我听周元贞叫她子虞,你对此人来历知道多少?”
陆凌摇头:“了解甚少,只知道是今上外出带回来的农家女。先是封了美人,没多久又封了昭仪,此人入宫后很是受宠。如果毒是她下的,那想来这个虞昭仪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进宫的,能布这样的局的人,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得有个理由。如今储君年幼,若是突然驾崩,这其中的影响,必定会波及到大周各个地方的局势安排。”陆凌很是疑惑:“她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意欲何为,这就值得深究了。”
“会对陆府不利吗?”唐七问。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得查一下,防范于未然。”陆凌说。
“那就从这个虞昭仪着手,总会有蛛丝马迹残留。”唐七说。
陆凌点头:“先回家。”
恨生起源于晨阳山,据说当年晨阳山的一位宗师,曾经是某国公主,国破家亡后为了报仇,研究出了可以藏在女子身体内的毒药,不惜以身藏毒接近仇人,可当她以为大仇得报时,却发现错杀良人,悔恨之余投崖自尽。从那以后晨阳山便把恨生管控了起来,锁在禁地。当初他和师父为了报仇,曾经通过一些渠道拿到了恨生,想通过胡玉娇去杀了孙耀祖,可当时车师国来了,于是改变了计划。只是把胡玉娇易容成淑妃,来了个借刀杀人。师父曾经查到陆涟漪曾经被秘密送到晨阳山跟学艺。他在想这件事会不会跟陆涟漪有关系。这个念头冒出来,唐七很快摇头否定,不可能的,陆涟漪贵为皇后,又有陆家撑腰,做这个事没有道理。
陆凌在一旁看着唐七,一会摇头一会苦恼,问道:“想什么呢?”
唐七回过神:“没啥,应该是我想多了。”
陆凌最见不得唐七皱着眉头的样子,他抓着他的手,顺势捏着他的手腕,拉向自己,轻声呢喃:“微雨,过去的都过去了,要向前看,余生且长。”鼻息打在耳垂上,酥酥麻麻。
………………………,
凡是大家族里的女子,到了年纪,家里面都会请人专门教导礼仪。司家的大小姐嫁给了陆家大公子,二小姐招了赘婿,剩下三小姐年方八岁,还未定性。
司琼便想着请宫里面的教引嬷嬷来教导一二。陆涟漪知道后便拨了宫里面专门教导妃嫔的钱嬷嬷来陆府伺候。
“我这个妹妹性子跳脱,烦劳嬷嬷多多费心,若有错处,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司琼说道。
陆家是皇后娘家,钱嬷嬷不敢拿大,忙笑道:“不敢当,三小姐聪明可人,必定一学就会。”
司琼惦记着陆凌嘱托的事,便不经意的说:“她小人家家的,什么都不懂,我只盼着她有虞昭仪三分悟性就好了,我可是听闻虞昭仪蕙质兰心,什么规矩礼仪嬷嬷一点就通,可见嬷嬷教得好。”
“那也得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不过咱们这个虞昭仪当真是聪明过人,她的言行举止,不像是乡野出生,倒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子。老身教起来自然轻松。”钱嬷嬷说道。
虞昭仪如今圣眷正浓,是宫里面的红人,她毕竟教导过虞昭仪,旁人如今提起来,她也难免心里自豪。
…………,
难得休沐,陆凌心血来潮,想跟着唐七学琴,唐七知道后,也乐意当这个先生。
“学琴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之前学过没有,我也好根据你的情况来教。若是之前没学过,那你得找几本入门级的琴谱来,起码得分清五音。”
陆凌说: “我还真没学过,入门琴谱好找,我带你去我姐以前住的院子,她书房里面铁定会有。”陆凌是个性急的人,说着就拉着唐七往外走。
唐七任由他牵着,无奈的摇头,但愿这回学琴,不是跟上次说要学炼药一样,三日的新鲜劲。
碧落院是陆涟漪未出阁前的院子,平时都有人专门打扫,但是唯独书房单独上了锁,只有陆家几个主子才有钥匙。
陆凌打开书房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忙掩住唐七的口鼻,自己则被呛了一通。眼泪鼻涕直流:“我这大哥也忒懒,估计这书房我上次打理过后,就没人来过。”
唐七给他递手帕,他接过狠狠摖了两把眼泪。
“天气好,左右无事,我俩把这些书拿出去晒一晒吧。”唐七拿着一本受潮的诗集说道。这些诗集都是名家真迹,放着发霉着实可惜。
于是两人琴谱没找到,倒是成了搬书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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