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香捧着果盘站在周元贞身边已经有一个时辰,她此刻双腿已经站的麻木,但是周元贞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动。从那晚过后,她再次见到周元贞,其实她心里还是害怕的。今日要不是姑母亲自剥了马蹄果,叫她送来,她是真的不敢擅自来。
从进来到现在周元贞只是让她在旁边候着。这时范熄风来报:“今上,陆三公子在殿外,等着给您请安。”
周元贞停下手中的笔,笑道:“舒元到了!快让他进来。”
孙玉香听着是陆凌到了,想着陆凌之前的羞辱,她端着果盘的手,紧了紧,很快她又回过神,周元贞要见外臣,按理她一个后宫中人不该在场,于是她试探着说:“今上有事要处理,不如臣妾先告退?”
周元贞瞧着她,想到之前太后有意要孙玉香嫁入陆府,后面两人闹了不愉快,他突然说:“舒元是皇后胞弟,一家人不必拘礼。”
说话间陆凌已经到了。
“臣陆凌给今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元贞抬手示意他免礼:“舒元不必拘礼。”
陆凌告了谢,才看到孙玉香。此刻孙玉香穿的是才人的服饰,想了想忙低下头只对着孙玉香行礼。
周元贞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陆凌才回京,他想看看陆凌远在青县,消息是否灵通,但见陆凌只是对着孙玉香行礼,他笑道:“你们俩是旧相识,舒元怎么这么生分,都不跟玉香说话?”
陆凌忙行礼:“今上赎罪,舒元刚回京,不敢随意称呼,怕有失礼数。”
“哈哈哈…怪朕,朕见了舒元一时高兴,忘了给你介绍。”周元贞指着孙玉香:“这是朕新晋的孙才人。”
陆凌听了才重新给孙玉香见礼,周元贞故意试探他,无非就是想看看姐姐写家书时,有没有写别的。还好……
周元贞和陆凌之间隔着君臣之分,客套了一阵子,陆凌也就出了御书房。
凤仪宫里,陆涟漪不住的抬头张望:“舒元怎么还没到,柔安你出去看看。”
柔安给她揉着腿,说:“小姐,三公子进宫还要去给今上请安。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不如先把安胎药喝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陆涟漪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皱着眉头,伸手把药端过来,一饮而尽:“左右没有事,你去看看厨房本宫给舒元做的点心做好了没有,顺便把药炉子拿来,把晚上的药熬了。”女子怀孕生产,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她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她此次怀的是双胎,风险是之前怀孕的两倍,所以她才让太医配药,每日用药养着,以便生产的时候少受点苦,但是这个宫里面人心难测,所以她每次都是自己检查药没有问题了,才让人把药拿到房间里面来煎。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她越过越觉得累。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皇后娘娘,三公子到了。”
陆涟漪一听,她忙起身想出去看看:“柔安扶我起来。”说着就要下榻来。那只陆凌比她还快。
陆凌快步走过去,扶着她: “姐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别乱动了。”
陆涟漪靠着陆凌,笑着说:“姐姐看到你就开心。”又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比在京都的时候还要瘦,不免心疼:“都瘦了,让舒元在青县受苦了。”
“青县虽然远,但是人杰地灵,那里很好,舒元在哪里不觉得辛苦。姐,那件事情拖不得。我想立刻着手去查。墨脱天气寒冷,一旦让哈日部发现大周的后勤补给缺陷,只怕不好。我这次来,还带了二哥让曹帮带来的二十来件棉衣。姐你看要怎么办。”
陆涟漪点头:“这事当然要彻查,我一收到你的信,我就着手让人去附近有芦苇的地方盘问。织造署那边今年给士兵做的冬衣,我差人去看过,还剩有百十来件。但是里面都是上好棉花。我会想办法,让人把你带来的棉衣掺进那一堆衣服里面去。送到墨脱的棉衣和粮食不够,李奇一定会自己想办法,向周边收购,我已经通知了曹帮那边,他们会帮助李家军采买棉衣,只是采买这件事还是要小心行事,以免多生事端。钱财有限,只怕也只能暂时缓解李家军的难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陆凌说:“有也总比没有的强,姐,我分析了一下,运送军粮这样大的事,萧家既然想替萧忆海某个出路,举荐了萧忆海出来,那他们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不然一旦这件事被发现,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他们萧家。只怕萧家这次也是让人做了垫脚石,李奇上奏的折子屡次被人拦截,背后的人笃定了折子不会被递到京都,那怕真的折子被递到了京都,出了事情,萧忆海负责监督,他也脱不了干系,百口莫辩。好个金蝉脱壳之计。”
陆涟漪的腰如今稍微坐的久一点,就酸疼的厉害,她抬手揉了几下,说:“只是这背后之人用意尚且不明,行事还是要小心一点。你回京时间有限,墨脱那边也耽搁不起,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刚才你去见今上,怎么样?”
陆凌见状,从旁边拿了靠枕给她椅在后背:“客套了几句,倒是遇到了孙才人,姐,孙家不是…她怎么会。”
陆涟漪说道:“养育之恩大于天,今上虽然限制太后行动,但是该有的晨昏定省还是免不了,太后出马,连今上也着了道,不过今上会见外臣,居然让后妃在场,还真是……”这个周元贞还真是生性多疑,无时无刻不在试探别人。
“孙玉香心肠歹毒,姐你平日里也要注意一点。”她姐姐如今身子不便,他还真怕她被人算计。
“放心吧,姐没事,你回来的匆忙,我还没告诉你孙玉香这件事,她也是这两天才得的封号,她的背后有太后,我瞧着这丫头现在的行为举止,与之前大不相同,很是懂得隐忍,你与她之前又有过节,若是不得已遇到了,要注意一点。”
“这个我省得。”陆凌点头。
陆涟漪笑着看陆凌,抬手掐了他脸一把:“我们舒元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跟在姐姐身后,吵闹着要姐姐抱的小孩子了。”
陆凌被她捏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姐……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是捏我脸。”
小时候的陆凌不像现在这样精瘦,那时候他肉嘟嘟的,皮肤又白,像个年画娃娃,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抱出门去,总会有那些相熟的夫人给他塞果子。
见他害羞,陆涟漪哈哈的笑道:“臭小子,还会害羞。”说着陆涟漪把桌上准备好的点心推到他面前:“你喜欢的点心,叫厨房新做的。”
桃花酥金黄诱人,牛乳香糕清甜软糯,这些都是江南有名的点心,不过陆凌只一样吃了一块,就叫柔安给他包起来。
陆涟漪见状,笑他:“瞧你那点出息,厨房还有,一会另外给你打包一份带出去。”
“真的?那一会给我多带一些。我拿出宫去吃。”陆凌自打出生,多数由陆涟漪照顾,所以打小陆凌就比较黏陆涟漪,也就在陆涟漪面前,陆凌才会有这般小孩子的一面。
………………
陆凌坐了半个时辰,就出了宫,他都走不见影了,陆涟漪还看着他的背影笑。
柔安见了,笑道:“还是三公子会哄人,奴婢瞧着小姐今日很高兴。”
“我们这个三公子啊,真是长大了,心里装着人呢,吃块点心都不忘给人留着。”陆涟漪笑道。
柔安知道陆涟漪指的是谁,只是笑而不语。
“外面风大,奴婢扶您进去吧。”
两人进了屋,柔安见周围没人,才悄声说:“范熄风去彤史司存档,孙才人得幸御书房,奴婢刚才还在长街上看到孙才人同今上坐着御撵去了御花园,她与今上同坐御撵的事,眼下宫里面都传开了。”
陆涟漪正在修剪花枝,听了不由淡然道:“在御书房就如此急不可耐,可见这个孙才人还真是讨今上欢心,且等着吧,更出格的事还在后头,我看今晚今上未必会来凤仪宫,晚饭不用准备了。”
“小姐的意思是?”柔安不解。
“日后你就知道了……”末了陆涟漪又吩咐道:“孙才人侍奉今上辛苦,让花房多送些花去,给她添添喜气。新晋的妃子,头一个月都是要赏坐胎药的,记得吩咐太医院送过去。”
柔安点头:“奴婢一会就让人去办。今上这两日晚上都歇在吴昭仪宫里面,昨晚四皇子哭的厉害派人去请今上,今上只叫人传了太医过去。”
陆涟漪打量着自己修剪好的月季花,笑道:“同样的伎俩用多久也就不顶用了,看惯了宫里面绚丽夺目,偶尔看看清雅淡丽,今上也会觉得赏心悦目。吴昭仪生辰要到了,你把我做好的那几朵绒花,还有那几套浅色的衣裙,一并给吴昭仪送过去,就当是给她的生辰礼物。”
陆涟漪抚摸着肚子,孩子似乎感应到了一般,朝着她手心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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