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扫把星,家是在十里最偏远的一个小山村里,我娘是个美艳的大美人,我爹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不,我亲爹是个风流又油嘴滑舌的混子。
我本该有一个辛福美满的家庭,可我娘被我亲爹的甜言蜜语糊弄住了,一颗心紧紧锁在我亲爹那里了。
于是我那良善的爹有了一个扫把星,就是我。
我娘与我亲爹暗渡陈仓,珠胎暗结,不多久就有了我,可天不遂人愿,亲爹贪吃,我娘大着肚子还耐不住寂寞,对我娘上下其手。
我娘也没个正经的,都有八月身孕还春心荡漾起来,被我亲爹拨弄几下,竟呼吸急促了。一听那酥软入股的声音,我亲爹瞬间化身洪水猛兽,俩人就在那神游仙境起来。
于是东窗事发了,俩人正如胶似漆,不可自拔时,被来找我爹的村人撞破了,大吃一惊的看着这活春宫图。
再于是全村人都堵在我家门口了,再再于是,我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屋门。
我爹走的慢,就像去参加大典,在万众瞩目中,我爹像黑夜中闪烁的明星,像白日的神,逆光而来。
接下来就太好了,戏就更精彩万分了。
我娘吓得羊水破了,我爹吓得尿了裤子。
所以兵荒马乱,场面躁动混乱了,众人议论纷纷,可也只是边看边说,并没有一个人伸出一只手。而我亲爹在旁边瑟瑟发抖,抖不出一句话,全程装聋作哑。
我娘双眼锁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娘是什么感受,可曾后悔?我想有的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爹开口了,他说:“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我娘松了一口气,双眼湿润了,想说话却惊觉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她就像是失声了。
村人们嘟囔着嘴,嘴里埋怨议论不停,但还是给了我爹两分薄面,乖乖照做了。
我亲爹并没有丝毫变化,与世隔绝般,依旧缩成一团。
再后来我就在众人轻蔑的注视下呱呱坠地了。
而我娘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自觉对不起我爹,于生下我的第三天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晨起未散的一片白雾中,缓缓的,佝偻着背,杵着一根棍子伴着徐徐冷风,夹着她的几声咳嗽。
在那个万籁俱寂的早晨,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毫无生机的,似个提线木偶,一步步进入冰冷又刺骨的河水里。白雾掩了她的足迹,河水藏了她的身子。
直到她还剩下几口气,仰望天空,也没有一缕暖阳施舍她一点温暖,河水太冷,冷的她分不清到最后她脸上流淌的是泪还是水。
而我亲爹早在被捉奸当晚就趁着人们忙的人仰马翻时连夜逃之夭夭了。
我是个不被期待和喜欢的孩子,自我出生,我唯一的温暖就是我爹。
当初我爹力排众己,以一己之力保下我。我爹和村长他们在一间小屋子里商讨。
村里民风纯朴,是受不了,容不下这种伤风败俗的风月破事的,还有我这种龌蹉的孩子的。按理我也该被淹死的,可我爹不愿,他不愿我死。
人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为了一个肮脏的我却跪下来了,他竟然跪下来了,跪的好响,好响,弄的我膝盖骨也不由自主的生疼起来。
屋里一片安静,我爹梗着脖子不再说话,我爷爷是前村长,我爹也为村里做了许多贡献,然后事情陷入了僵局。
最后村长轻咳一声,以商量语气道:“要不留那杂种一命?”
杂种,杂种,刺的我爹不忍的闭上了眼,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良久,同意了。
于是我就活下来了,在一群僵尸脸的唾弃下,在一个神的怀抱中我不知缘由,没心没肺的傻笑。引得我爹跟着我笑。
可大家也有规定,那就是我这个扫把星是不配拥有名字的,也不配和他们说话的。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只与我爹一个人说过话。
扫把星是不受欢迎和讨人喜欢的,无论是村里大人还是小孩子都爱欺负我,拿我撒气。
我都只是笑笑不说话,我知道的,从小我就知道的,知道我是一个扫把星,一个扫把星啊!
我是知道的,知道我爹真的好爱好爱我娘,可我娘大概也是爱着我亲爹的。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我亲爹该多好,我也该有一个辛福美满的家庭,可没有如果啊,我注定是奸生女。
我曾无数次看到我爹摩挲我娘生前的东西,再痴痴傻傻的笑。
我爹是个极温柔的人,他信守承诺并没有给我取名,但他会亲昵的喊我孩子,会给我小孩子羡慕不已的糖果吃。糖果好吃又好甜,我好喜欢吃。
因为我经常挨打挨骂,所以我爹需要经常为我上药,他会温柔的为我擦拭药膏,忍着泪一句话也不说。
然后在为我上好药之后拿着珍贵的糖果,一把抱起我,一起去找欺负我的小孩子,让他们给我道歉。
我其实不在意的,那些小孩子总是嘴巴上说的好好的,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兴风作浪。我在意的是只要我爹你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时间久了,我就差点忘了,我是扫把星啊,怎么配拥有这么好的爹,怎么配吃这么好吃的糖果。
报应来了,在我六岁那年,我爹上山采药一脚踩滑,摔下山来当场死亡。
从此我成为孤家寡人,人们打我骂我我皆不还口还手,因为我是扫把星啊,因为我是天降灾星啊,因为我害死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还记得当时我幼小挤不进去,只远远地看到我爹左手紧紧攥着一根红绳子,绳子上缠着鹅毛,那是蠢笨如猪的我花了好多时间才编成的丑绳环,为他亲手编织的。
可是我爹他至死都没有松开过手,至死还想着红绳,至死还想着我这个扫把星,想着我这个惹人厌弃的扫把星。
我爹死后,我从此不知人间冷暖,像一个行尸走肉。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死,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望我欢喜无忧,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长大,只可惜,他看不到了,我爹他已经长眠于世了。
我这个让人讨厌的扫把星一直在众人的指责中长大,一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扫把星转世的我再次重出江湖,祸害了全村人。
我凭一己之力害了打骂我,却在我爹死后给我衣食的村民。
我十二岁那年,村里染了疫病,除我之外,无一幸免。连我自己都差点要相信是我的蓄意报复了,可我真的没有。
但是可惜的是无一人信我,大家心里充满了怨恨,不知道是人群中谁先开口喊了一声,以我献祭熄天怒。
于是乎一呼百应,我被献祭了,村人画了一个阵,把我关进阵。然后在阵里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亡,村子的残败消亡。
我在阵里待了四年,阵里很美,有青山绿水,花鸟鱼虫,与外面的世界一般无二,可以称的上一句世外桃源。
这四年我除了很是无聊之外,再无其它。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男子误入此阵,最后误入我心。然后无名无姓,无家可归的我在十六岁那年,得遇一生所爱。
那天的风是软的,草是香的,我正坐在小池子边上拨弄花草,脚丫子裸露在外。
他就这么直冲冲的从天上掉下来,掉进小池子里,溅起层层浪花,迸射进我双眼。
我哎呀一叫,赶快擦擦眼睛,然后把人捞起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捞起来。
他躺在草地里,双目紧闭,唇色泛白,也依旧挡不住他扑面而来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之气。
他真真是太好看了,比画上的人还要好看,好看的让我停止了呼吸,就这么傻愣愣的盯着他看,一动不动的守着他。
因为我愚笨好色,没有给他做任何措施,害的他多睡了好半天,直到傍晚才凭借自己如同小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幽幽转醒。
他的眼睛真好看,天上的星星也比不了,只是他双目无神,毫无波澜。
我有点害怕,轻轻戳戳他,没反应,我加大力气,他终于转了转眼珠子,将头偏向我。
他一开口,声音就像高山流水一样沉稳悦耳,“敢问姑娘是?”
我是谁?我被问住了,我没有回他,而是为他取来清水,喂他慢慢喝下。然后抓着衣襟,又害羞又羞耻道:“我,我没有名字。”
“嗯?”他好看的眸子盛满疑惑,我更加不敢看他,只觉得脸火辣辣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道:“这是为什么?”
“哈哈,”我干笑两声,双手一拍:“因为我是扫把星啊!”
他不说话了,双唇直直抿成一条直线,我害怕了,心里没由来的后悔,扫把星怎么配的上这么干净的人啊!
我心里的难过与失落越聚越大,就像倾盆大雨前的乌云,黑压压一大片。诡异的沉默凝聚在我们之间。
可他突然说话了,道:“总算想到了。”
对上我疑惑不解的脸,他腼腆的挠着后脑勺,腼腆的道:“你说你没有名字,我就擅自不经允许为你取了一个名字,你会不会怪我?”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这么横冲直撞进我的心里。他眼里藏不住的担心与希翼让我心里流淌着奇异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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