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妍前脚刚走，苏婉就来了。

“苏妍呢？”

“不巧，刚走。”方青白停下拨算盘的手，抬起头来答道。

“你表哥呢？”

“他要去上海，这会子估计在码头装货，”方青白顿了顿又说，“杜家的月汐码头。”

“谢了。”苏婉头也不回的就奔出了盛世茶楼，将方青白那句“女孩子要矜持。”抛在了脑后。

苏婉到了码头，已经累得不行了。但还是远远地就看到了盛世。

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更显得他身材修长。平日里脸上的温暖明净已不复存在，满是冷俊。眼里有一层淡淡的阴翳。

苏婉的方向恰好能看到他的侧脸。苏妍与盛世相对而立，少女脸上稚气未却，大眼睛里面浸满了泪，怕被盛世看到，低下了头，手指饶着手绢，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却说不出口。

“苏妍，祖母想见你。”苏婉绕到苏妍身后，在她耳边说。

“姐姐，等盛世哥哥走了我们再回去好吗？”苏妍抬去头，泪水全部泄了出来，像不断线的雨。苏婉拿手绢帮她擦了，才勉强点点头。

“谢谢姐姐！”苏妍一笑，脸上就出现了一个梨窝。梨花带了雨。

“盛世，一路平安。”苏婉看着盛世，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盛世眼里没有了阴翳，眸底似乎有细碎的星辰在闪烁，但表情还是十分凝重。

“托苏妍的福。”

“回来我娶你。”

苏婉看了一眼苏妍，她低着头，表情明显有些难过。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个月。”

“嗯。”

“盛少爷，海上风大，记得多穿点。”

众人闻声，齐向杜月汐看去。

“盛少爷，给您带了些好酒，留给您在路上慢慢享用。”

“多谢杜小姐，但恐怕要辜负杜小姐的美意了。毕竟事关出海，一切从简。”

杜月汐漂亮的鹅蛋脸上没有丝毫失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那这样吧，我舅舅在那边到也算是风生水起，若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带着这封信去找他便是。”

杜月汐命随从递上了信，盛世接下了。

“不必言谢，早晚是一家人。”

杜月汐今天穿得特别好看，深粉色的短袄上衣，无杂色，丝绸的料子蒙了一层深粉色的纱，荧黄色的儒裙，缀了一层荧黄色的轻纱，更显得她高挑纤细。

“少爷，货装好了。”长顺走过来，踮起脚对着盛世的耳朵说。

盛世点了点头，拉起苏婉的右手，走进了一步，低头看着她的手说“老板娘就该有老板娘的样子，我不在多抽空去茶楼和百货查查岗，省得那帮家伙偷懒。”

苏婉点点头说“照顾好自己。”

盛世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笑，眼底全是温柔。捏了捏苏婉的脸，转身就走了。

“苏丫头，真羡慕你。”杜月汐理了理苏婉被风吹乱了的发带。

“月汐姐姐，你不懂。”

“我都懂，但这样对盛世不公平，让出来，海阔天空了。”

“月汐姐姐，既然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被安排好了，那就走最初的路，我一让，就乱了。”

苏婉扭头就走，眼神往望月楼上瞟了瞟，杜海明果然在那里，可他眼里的人，却不是苏婉。

苏婉当然明白，但是，能够看一眼，已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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