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墨青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唐盂，微微沉思。内心却在骂张涅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沈墨青松了一口气，一脸不情不愿地说：“好了 我知道了，你且随我一同去大理司吧。”

“是。”唐盂毫无情绪的声音渗的沈墨青有些不太舒服，耸了耸肩。

真是冷酷无情啊!……

酉时末，沈墨青才带着唐盂回到了大理司。中厅堂的小统领见沈墨青回来了，都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人”。看到沈墨青身后的唐盂，目光闪了一下。

沈墨青十分随意的挥了挥手，说：“该干嘛干嘛吧，对了，张大人呢？”沈墨青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自己想要找的人。

“回大人，张大人回府了，现在应是歇下了。”回应沈墨青的人，年纪稍大，脸上的胡子似乎也有好几天没有打理了，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哦…我知道了，多谢严大人。小驴子，安排一间厢房，先让唐兄台歇下吧。”沈墨青转身对一旁的小驴子说。

“多谢大人。”唐盂微微作揖。

“这位唐兄弟，请随我来……”

众人神色各异，见唐盂走了，才有几个人小声搭话。那位严大人上前，对沈墨青微微作揖，问：“不知大人，可知那姓唐的底细？”

“嗯，他原是开朝当时元老之一的唐家后裔，唐氏几代人清明廉洁，忠于圣上，只不过后来家丁不旺，又遭天灾，家道中落，唐氏便就剩他一人了。”

沈墨青淡笑了几声，解释道。

众人若有所悟，沈墨青却在这个时候说：“天色已晚，诸位大人忙完便陪自家家室吧。莫要让她们等急了。”

众人神色微红，缄默不语，作揖完便回各自司办处。

沈墨青看见那些平日里老奸巨猾，面如铜铁的大人，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搞得好像自己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一般落荒而逃，嘴角不觉得勾上了笑意。

沈墨青在外面伫立了一会儿，随后便回自己的住处了，秉烛如昼，直到深夜三更，才熄灯入睡。

……

“啊～!”沈墨青衣衫不整地打开了窗门，从屋内走了出来，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来自大自然的清新空气。到了秋分霜降时，外面的寒露比较重，正值卯时太阳出升起，空气中有一些氤氲，让有些事物看的不太真切。

沈墨青倚在门边，看着门前的梧桐树，一片树叶竟飘飘然地落在了树下的水凼里，泛起涟漪……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了。

“呀！大人。”只见驴小书童看见自家大人只着一件单薄衣裳，那吓得叫个魂飞魄散，急忙忙地跑了过去，将沈墨青拉进了屋里，却听见沈墨青无奈的语气：“没关系的，我哪有那么娇弱……”

站在走廊里的唐盂微不可捉地蹙了一下眉毛，瞥了一眼身后，开口：“张先生，沈大人一直如此吗？”

来者，白须老人，身着素衣，两髭间皆白，年岁已过半百。只听被叫做张大人的老者脸上挂着笑意，轻笑道：“是啊……自打娘胎的病，好不了。夏秋还好，春冬严寒，要以每日食用药膳才可熬过。”

“这样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不怕死。”唐盂黝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饶头兴趣地盯着禁闭的门窗，轻笑了一下。

老者也“呵呵”一笑，道：“人，都是如此。”

老者正和唐盂说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首先出来的便是沈墨青，这一次换的是月华锦袍，素白色的锦缎绣着花印，在阳光下耀耀生辉，十分好看。腰间帛系着一块斐玉，脚下一双锦华靴，手执着白墨扇，头戴白玉带，好一副温润公子模样，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唐盂也被惊艳了一把，确实挺好看的，不像是来大理寺受苦的。如果忽略不计那一双狐狸眼的话，的确是非常符合他现在的气质。

沈墨青整理了一下衣衫，紧随着其后的便是他的书童。小驴子的眼睛满含着哀怨：“大人……”沈墨青只觉得背后聚集了许多怨气，凉嗖嗖的，身体略有一些僵硬。

唐盂盯着沈墨青的那双眼睛有些出神，“他的眼睛瞳色为何和一般人不一样？”

“沈大人的那双眼睛自打出身以来就是这样，听说是患了眼疾，到了冬天白雪皑皑的时候，便就看不见了。”

“那童子真是逾矩。”唐盂面露不悦，看着不远处不知分寸的小书童，冷冷开口道。

“他呀，他是沈大人惯坏的。沈大人自小没有什么朋友，这是他母亲温氏从街市商贩手中赎下的。因他早年间识得几个字，那温氏便让他留在沈大人身边伺候着了。”

“不过，他好像姓吕。”

“那孩子到了沈府的时候也是记事的年纪，倔得很，硬死不愿让温氏取名。好像叫什么吕顺来着。”

“嗯，多谢。”

老者微微一笑，“不用，这本是我份内之事，谈不上谢字。只不过，要提醒小公子，京城之中，宦官卖弄权威，持强凌弱之事很是常见，还望小公子莫要冲动行事。”

唐盂的目光闪了山，眼中漆黑地如墨顷倒，汹涌暗流。“嗯……”

还当是个乱世……不论是权谋，还是红尘，那长安表面红尘覆盖，若想要成大事，必要穿过红尘，闯过重重险境……

注：标题：原作名为《青玉案.红尘冉冉长安路》作者名为宋朝的张孝祥。文中引“群魔散尽真何乱，万事无萦绊，一点光同青玉案。”出自元朝尹志平的《青玉案.群魔散尽真何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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