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解题

终于能碰上一个自己人，两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梁辰溪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院子，应该是刚出来。他看了一眼郁深身后的青砖：“踩着脚印出来的？”

郁深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意外，他能想到的，别人肯定也能想到，时间问题而已。

院子里处处有机关，乍一看，要处处小心，但若是简单进出院子，查看是否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到也不是没有办法——怎么进来，怎么出去。

郁深想到这一点，果然在地上找到了脚印。脚印路线曲折繁复，几乎可以看到院子所有东西，同样，也尽可能避免了所有能碰到带走的东西。

没有例外，所有人都被安置在院子最深处，如果不是踩着脚印路线，肯定要费很多心思躲避机关，不可能有郁深这么快的动作。

“那些提示，你有什么想法么？”郁深问。

“有一些头绪，把你的锦囊给我看看。”梁辰溪打开自己的锦囊，取出方锦递给郁深，后者不疑有他，将自己的交给梁辰溪。

郁深快速扫了一眼，有些同情对方，只见方锦上，提示条有四个，其中两个末尾都缀着一个“辅”字，想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换回自己的锦囊，梁辰溪在对方赤|裸裸的同情目光下无奈的耸耸肩：“你还记得我们招生考试时的考核规则么？”

“记得。”郁深想了想“应试者可在诗书，音律，御射，策略，兵器五项之中任选其二，向书院弟子挑战。”

“没错，这次考核，是把这五项糅合在一起。我们的锦囊提示中，包涵诗书，音律，策略三项，教习场所有机关则主要是御射，兵器。所以这些提示，应该不是直接指向我们要找的东西，有所迂回。”

梁辰溪的思路很清晰，一切猜想有理有据，意思不难理解，郁深很轻易就能跟上思路。

“你是说，上面真正的指向，是教习场的院子，我们需要找到符合提示表述的院子，然后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嗯，打个比方，我的第一个提示是弓箭，你的一个提示里有古琴，但是我们所需的并不是弓箭和古琴，而是他们所在的院子？”

“目前猜测是这样，具体的，还需要我们去验证。”

郁深再看看方锦上面的提示，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梁辰溪说的没错，现在谁也没有按照提示找到合适的东西，有法子试上一试，总比两眼一抓瞎好点。

然而上一秒信心满满准备去试上一试的人，下一秒就垂丧个脸：“整个教习场，有弓箭的院子总共有六个......”

梁辰溪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锁着眉头：“如果照这么找过去，三天时间就算不睡觉也不够，一个提示肯定是准确无误指向一个院子，我们应该是漏掉了什么。”

漏掉了什么，郁深脑海里一一回顾所有已知的提示和考核规则，忽然想到一个一开始就被他摒弃的关键提示，他赶紧让梁辰溪把自己的方锦再拿出来，两块方锦放在一起，眼光逐一在提示上面扫过。

梁辰溪看着郁深好像是要将提示一一比对，当即明白了漏掉的东西，有一条考核规则是说“学徒所寻之物相互穿插重复，可以互相交换或抢夺。三日时满，没有找全者，考核失败！”

既然所寻之物有穿插重复，那提示必然会指向同一个院子。

“找到了！”两人异口同声喊出，总算是露出考核开始后的第一个笑容。

以两人的聪慧，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还算幸运，两人的提示之中还真发现指向同一个院子的：

【八月小儿挟弓箭，家家畏我田头飞。但能不出空城里，秋时百草皆有子。】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辅）】

那个院子唤做空秋，是他们进入教习场的第四个院子，这个院子与其他院子有很大一个不同就是里面有很多树，一到秋天，黄色的红色的叶子铺满一地，步子踏上去软乎乎的，他们第一次进去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最后的考核是所有人分为两队相抗，弓箭击中对方领队则为获胜方。说来也是巧，那两对最后的领队正好就是梁辰溪和郁深，秋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树叶，非常阻碍视线，两方拿着弓箭不断在树枝之间穿梭寻找最佳位置，以梁辰溪压着时间点击中郁深结束考核。

梁辰溪将自己那份方锦拿回来装进锦囊：“一同过去试试吧！”

“好！”

空秋所处山脚，距离两人所在的位置还挺远的，两人一路往下，期间没有在进入过其他院子，也碰见过几个学徒，都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远远的打个招呼就走了。

有了那条可以互相抢夺的规则做前提，大家都互相提防着，更何况郁深和梁辰溪走在一起，若是自己手里的东西和那两人重合了，那不是上去送命。

郁深和梁辰溪也不介意，知道的东西也没有打算说出去，一来他们还没有验证，不敢确保是对的，二来既然是考核，那就各凭本事吧！

“你在看什么？”郁深第六回抬头看树的时候，梁辰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是在找什么么？”

郁深听到问话猛地转过头，差点闪了脖子：“哦，也没什么。我出院子后，碰到苏师兄了，以为这一路还能碰到其他辅考师哥。”

“哦，你在找柯师哥？”梁辰溪顺着郁深目光望了几眼，重新看着眼前的路。

“咳咳——很明显么？”郁深有些不好意思，可惜他不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好像心里藏着的小秘密被人发现，窘迫又有些甜蜜。

你还想怎么明显？！！！正常人走路，都看路，只有你，恨不得头全方位转动看的清楚，唯独不看前面的路。

梁辰溪心里狠狠吐槽后强装淡定的说：“倒也没有，半月多没见，很正常。”

这话好像有点奇怪，郁深觉得，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空秋院快要到了，他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梁辰溪从前面的岔路口拐向左边的小道。

站到空秋院门口的一刻，郁深觉得他今天运气真的不算好，抱着最后一点侥幸，他转过头：“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可能有点问题...”

梁辰溪瞟了一眼屋檐上的人，看两人如同看到进入自己陷阱的猎物一般，笑嘻嘻的唐闻曜。他一手扶在额头上，一手拉住想要转身的郁深，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没错...”

“哟，半个月没见，怎么连句师哥都不叫？！”唐闻曜嘴里叼着一片树叶，门口两人的动作和说话声一句都没错过。

梁辰溪先一步放弃挣扎，拱手弯腰一气呵成：“唐师哥早！”细听可见一丝笑意，唐闻曜看似漫不经心应一声，嘴角都快要咧上天了，笑嘻嘻等着另一个。

郁深一声叹息微不可闻：“唐师哥早！”

屋檐上的人这才满意，又恢复那副欠打的痞样：“不早了，既然是来寻东西的，那就抓紧时间吧。我一个人呆在这无聊死了，正准备挪挪地方呢，现在看是不用了。”

郁深：“......”我是来寻东西的，不是给你当猴儿的！！！

梁辰溪：“......”我能把刚刚的话收回么！

唐闻曜一个人闲不住，好不容易来俩自己熟悉的，一个劲叭叭：“愣着干什么，我是辅考，不能走后门啊，别把希望寄存在我身上，自己想办法！”

郁深：“......”你还知道你是辅考，那你能闭嘴吗？！！！

梁辰溪：“......”您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两人从没有在这一刻觉得时间如此紧迫，抢先在唐闻曜开闸似的说话前拿出上战场的架势，瞅准脚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一脚踏进去。果然，屋顶上的人无比惋惜的闭上嘴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院中树枝上，到处挂着弓箭，上面系着飘带，标有数字，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就想到提示上的“八”。

“不对，这里面有三个树上都挂着带八的飘带。”郁深快速将所有飘带上的数字看过一遍。

“那个！”梁辰溪指向进门左边的一棵树：“那个树上有八条飘带，那个飘带绑着的也是八支箭。”

郁深脑海闪过一丝怪异，来不及抓住就没了，没有多想。

东西找到了，怎么拿下来就是要考虑的问题，肯定不是爬上树去拿，两人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可借用的东西。

郁深停在门口，眼尾余光瞥到桌上的砚台，心里有了想法：“你可有注意，你出来的院子里，那个桌子上的笔怎么摆？”

“东南！”梁辰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应道。

“没错了，我看过的四个院子，桌子位置都是一样的，但是笔指向的位置不同。”郁深顺着笔头的位置看过去，正指一颗树上的弓箭，位置不高，伸手就可以拽下来。

他按照笔指的方向走过去，拿回弓箭毫不费力，一支箭被红飘带系在弓上，他拆下来，对准那个带有数字八飘带的弓箭，射穿悬着的丝线，弓箭啪叽摔在地上。

还是按照笔指的方向，郁深走到树下，捡起那支弓箭，仔细查看，并未什么特殊之处，他冲着梁辰溪摇摇头。

屋檐上，唐闻曜早就等不及了，得意的笑出声，嘴里话一点不给下面的人留面子：“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出的题能这般没有水准？怎么着也要对得起你们一句师哥长师哥短的呀！”

梁辰溪忍无可忍：“师哥，你干扰我们解题了！”

“嘿呦，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还要怪在我头上，这乱七八糟的罪名我可不认啊。你要是真怪罪啊，就怪我天资聪颖吧，出的题太难，让你们解不开，唉，没办法，为此我也很是困扰。”

梁辰溪：“......”我多余说那句。

郁深顾不上无语，翻来覆去把手里的弓箭看了好几遍，确实是按照指示一步一步过来的，为什么不是呢？嘴里反复不断默念那句提示：

【八月小儿挟弓箭，家家畏我田头飞。但能不出空城里，秋时百草皆有子。】

后两句是院子的名字，前两句就是所寻物位置所在，“八月小儿挟弓箭”已经有了，“家家畏我田头飞”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抬头看一眼所有树上的弓箭，突然发现，只有现在手上的这个是八支箭，其他飘带下绑的只有一支。

家家...

飞...

他突然想起先前觉得怪异的地方，三颗都有数字八飘带的树里面，只有一个上面有八把弓箭，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那飘带上绑八支箭，原来并不是多余。

他抬起弓，箭比弦上，唰唰唰，准确无误射下这棵树上的剩下七把弓箭。七把弓箭坠在树上有高有低还看不出来，落在地上，正好约莫围成一个圆。他走过去站到圆圈之中，抬头往上一看，浓密的绿色叶子中间，悬着一个小小的锦囊——从其他方向难以窥见。

最后一直箭再次咻的飞向锦囊所在的位置，将其打落在地。郁深捡起打开，里面的纸条上，画着一把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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