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

漆黑的院子里，树影斑驳，只有依稀几站灯火，在巡院的下人手中若隐若现，

卫文山皱着眉看着这个院子，小心地避开巡逻的下人，

看样子是个大户人家，倒是不知道是谁府上，守卫这么森严，只是这个布置和格局好像似曾相识，

眼看着周围没人的院子里，也有三人一组来回巡视，卫文山的眉头皱的又紧了一些，

一边暗中寻觅着刚才声音的来源，躲避巡逻的人，一边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其实按照刚才一路留下的痕迹来说，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穆莹莹的安全了，

但是深更半夜出现在别人的府邸，只怕到时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还是必须早日找到人，带回去和蒙小姐她们汇合才行……

心思百转千回，但是脚下仍然是步步谨慎，生怕惊扰了这府中的人，

就在摸到了刚才声音传来的大致方位时，卫文山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往哪继续搜索了，

就听见身边的屋子里又传来了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

这一次声音清晰多了，卫文山便一下锁定了发出声音的屋子，

等摸到屋子跟前时，却发现屋内隐隐传来了男人的呵斥和女子的哭泣声，

以为是寻常府上夫妻间的矛盾，卫文山皱了皱眉头，不愿意多掺和，

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女子惨叫出声，而后又传来一些男人鞭笞的声音，

当下脚步一顿，

虽然自己也是男子，但是出身世家，礼仪教养到底在那摆着，平常不轻易对人动手，

再说他自己，一向觉得身为男子，行的正坐得直，就不该拿弱小妇孺来出气，

而眼下听这声音，只怕自己要是不管的话，这女子会被人活活打死也说不定，

然后就拿着帕子匆匆遮了一下脸，而后摸到窗前，

悄悄撬开窗缝，见屋子里的人都背对着自己，就迅速闪身进入，

然后拦下男子即将落下的棒子，迅速把人的嘴捂住，

再想抬头把那女子的嘴也堵住的时候，就见那女子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

满面红肿青紫，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块好肉，

皱了皱眉，就收回了目光，而后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衣物向后一扬，盖住女子，

眼看着面前男子，身着亵衣，目露惊恐地看着自己，嘴巴被堵住只能呜呜的出声，

在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是眼下穆莹莹情况不明，自己的身份要是被人发现说出去也不好解释，

卫文山就按下心里的那点不适应，先把这人周身的几个大关节都卸了，

只听那人嘴被捂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关节被卸，又是惊恐又是痛苦的呜呜出声，

身下也慢慢晕出一滩水渍，

卫文山皱着眉看了看，把人拎着走远了一些，

等到料理完了一切，就低低对着这人耳边说道，

“我只是问点事，待会你要是敢叫出声，我一定会杀了你。”

看着那人忙不迭地点头 卫文山慢慢取出了他嘴里堵着的东西，

一边取着却仍然警惕着这人会叫出声，一只手捏着这人的咽喉，

但等到他取完了这人也没大喊大叫，卫文山便稍微放松了一些，

许是纵情声色太过了，男子开口都带着一股子虚浮气息，

松了口之后喘了好几下才开口，

“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来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卫文山听着心中微动，却问出口，

“上次就已经算是我饶你们一命了，你可好，居然还敢来”

那男子抖得更加厉害了，脸上的肥肉也忍不住轻轻颤抖，

“大侠，大侠我真的错了，但是不能怪我啊！都是他们穆家！是他们逼着我来的！”

卫文山面上冷了一些，语调带着寒意继续说道，

“穆家逼你？逼你打他们府上的人？还是逼着你糟蹋他们府上的女眷？我刚才看着你下手狠厉，可不像被逼的。”

男子就这么瘫在地上，不住地发着抖，浑身上下被卸掉关节的疼痛以及再次面对死亡的感觉，逼得这人像是疯了一样的，

“就是他们逼得我！说什么让我帮忙调教，都是放屁！他们一家子豺狼虎豹不安好心！

我们几个平常也就喝点花酒，他们来找我们都不想答应，但是他们居然暗地里整我们家，

逼得我们急也没办法了只能答应，上次还白白被打了一顿。”

男子越说越气，声音忍不住大了些，卫文山便在他被卸的关节上提了一下，算作提醒，

就见那男子脸上扭曲了一下，张着嘴刚想叫出声，但看着面前人眼中化为实质的杀意，生生把声音按了下来，

又是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

“上次被打了，我想着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吧，但是没想到啊，她们居然回来了！

我们家又不像其他世家一样，穆家不敢得罪，其他人不来也就不来了，

但是我们剩下的这几个真的是被逼的啊，谁都不想把命赌在这上面啊！”

卫文山就这么听着，多年来看着朝堂斗争加上从军的经验，心中已然把真相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而瘫在地上的男子见着这人不说话，眼底黑沉沉地像是投不进去光一样，也不由地有点慌，

“大侠，我真的错了，我打她是想出气来的，但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也是一肚子的火啊！……”

“所以你就能把她打成这个样子？男子汉大丈夫，上不能孝敬父母师长报效国家，下不能除奸扶弱，只会关起门来欺负弱小……”

地上的人就这么抖着听着这人越来越低的声音，仿佛恶鬼一样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挣扎着想要叫出声却被人先一步扼住喉咙，就听那人似乎是平复了情绪，语调冷淡不似对待活物地对着自己说道，

“既然也不是你的本意，，你也被逼无奈，我看你们还是废了比较好……”

而后在这人惊恐的目光中，把他全身上下的关节一一卸下，

等到做完了一切，再把人打昏之后，卫文山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只觉得匪夷所思，

但是还是飞快地从窗户翻了出去，再寻了几个院子之后，把里面所有的男子都如法炮制，卸掉关节，而后直奔穆莹莹的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巡逻的人来回查看着，

一个人忍不住戳了戳前面的人，

“唉你说这府上这两天怎么突然安排咱们巡逻啊？”

被戳的人像是困了，打了个哈欠，

“害谁知道呢，你乖乖照着办就是了。”

……

卫文山就这么倚在树上，看着下面的人说话，等人离开才翻进了穆莹莹的屋子，

屋子内也是漆黑一片，但是卫文山却闻到了刚才的那股刺鼻的气味，

顺着味道的方向看过去，之间屏风后面，床铺上似乎有一个鼓起的大包，

也顾不得失礼，就快步向那走去，

就在靠近的时候，只见窗边阴影处突然冒出一只手，手上拿着匕首，再月光下泛着寒光，

卫文山当即一闪，却还是因为一时不察被划破了袖子，

看着袖子被划开的部分，冒出一股白烟，发出焦糊的气味，

卫文山当即想了起来刚才与那人交手时，撒出的腐蚀地面的粉末，

那人一击落空，却也不气馁，反而迅速缠了上来，另一只手上也带着一把匕首，

而卫文山这边，因为担心被毒伤到，动作也不由的有些左支右拙，

眼看着这人双手带着金丝手套，防止自己被划伤，

而后在卫文山挡下一只手时，另一只便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迅速缠了上来，

暗叹如果不是自己多年以来经历生死的经验，只怕也要着了道，

眼看密闭空间内可能打不过这人，结束缠斗向后退开，

那人竟也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床边守着，让卫文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阁下今日所为何事，卫某大概是猜到了，只是这样的事情阁下为何要找我？”

面前的人也不说话，还是和刚才那人一样的金属面具下，只漏出一双如同深海星空一样的眼睛，

见面前的人不开口，卫文山想靠近，却见面前人又架起了匕首对着自己，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把今天的事情迅速地回忆了一遍之后，突然顿住，

“……你是想让我解了和穆莹莹的亲是吗？”

看着目前人收起来匕首，卫文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是我自己倒也算了，但是这婚事是家父定下的，我事先不知情，否则不可能亲自来下三媒六聘。”

面前的蒙面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看得卫文山也生出一丝愧疚来，最后叹了一口气还是答应了他，转头却又提起，

“我这样凭空退了婚，穆小姐日后再要说亲可就难了，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是你们可问过她的意愿？”

就在卫文山以为面前人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却不想床上的人慢慢坐了起来，

“我愿意退婚，并且终身不嫁。”

看着眼前醒来的人，卫文山终于见到了与自己定了亲的穆莹莹的真实面容，

再看着她虽然身形柔弱，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韧劲儿，目光中也带着一股子执拗和坚毅，卫文山突然就有点惋惜，

如果不是他们家的这些事情，若是真的娶她为妻，自己倒真的会欢喜，

虽然是身为女子，但是心智却比许多男子都要坚韧成熟，身在这样的泥淖中也不曾放弃过自己，倒是个有骨气的……

卫文山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甚至有闲心和她开了个玩笑，

“穆小姐真的是让在下刮目相看，短短几天安排了这么多事情……”

穆莹莹看着面前人的态度，也知道他是答应了自己，虽然有些惊异和怀疑，但还是开口了，

“卫将军过誉了，这些并不是我绸缪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计划着今天的事……”

而后抬起头看着卫文山轻声道，

“卫将军，你身家显赫，只是你我并非良配，望将军能放我一马，饶我一命。”

随后缓缓福身，对着卫文山行了一个大礼。

卫文山面上眉眼柔和地笑了一下，看着穆莹莹就像是看着身边好友一样，

“穆小姐放心，我应下的事情自会做到……”

而后又带着些无奈的笑了笑，

“但眼下咱们是不是先回去？你的好友和婢女可都等你呢。”

穆莹莹看着面前人的表情不似作伪，悬着的心终于重重放在地上，再看看身边的蒙面人，对着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那蒙面人也轻轻点头回礼，接着就开门离开，

卫文山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有些好奇地问出了声，

“这人都是姑娘亲信？”

穆莹莹对着卫文山已全然卸下防备，而后摇了摇头，

“是暗地里的一处势力，名为破阵，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卫文山上前递上惟帽，笑了笑，

“我来京甚短，倒还不知道京城暗地里还有哪些势力”

穆莹莹接过惟帽带好，语调不带起伏道，

“我也不知，就是那名声最大的孑金楼，我都不知道在何处，这些人是自己找上我的。”

卫文山抱起人还是翻窗出去，而后飞速向着灯架掠去，一边像是不经意地说道，

“倒是稀罕，居然还会自己找上来，我还以为是那位蒙小姐给你安排的。”

怀里的人默了默，还是摇了摇头，

“我倒希望是她，这样我也能放心。”

卫文山听着看了穆莹莹一眼，却不再做声，

两人相顾无言，眼见身边的景物飞快地后退，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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