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像谁？

是她那没有记忆的父亲吗？

杨玉环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不是吧？长安城可没有男人当选京城四美的规矩。

杨夫人看着杨玉环莫名其妙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带着期盼地问：“你这么久没有回家，我带你去看看杨府罢？”

“都灭门了，官府没有贴封条吗？不是都说，死了人的就属于凶宅吗？”

提起往事，杨夫人也没有了什么多余的情绪，不过淡漠地说了一句：“待我们安定下来了后，我就把那栋宅子买下来了。杨府先前是多么繁华，最终也只是值三十两罢了。”说不清是嘲讽还是释然，杨夫人的语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玉环，明儿来的时候把眼角的痣用胭脂水粉的擦擦罢。我们杨府之前也算是个豪门世家，如今落败了，也不能被别人戳脊梁骨骂狐媚子啊！”

“杨夫人，”杨玉环笑意盈盈的，声音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我觉着，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让你对我的相貌指手画脚的地步吧？说好听点我们是失散多年的母女重聚，难听点我只不过是你的复仇伙伴罢了。杨夫人还是，慎、言、啊！”

“我……”杨夫人皱了皱眉，心中更是不快。她的玉环，脾气温驯，从不威胁他人，是个良善之人。怎的她就是这样？

贱骨头就是贱骨头！

“太真姐姐，抱！”安安静静坐在杨夫人怀里的杨温跳了下来，抱住了杨玉环的大腿。谁知杨夫人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直接给杨温甩了两巴掌。

“我说了，她是你的玉环姐姐！你只能叫她玉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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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玉环居然听了杨夫人的话，把眼角的痣遮了。言语也不再横冲直撞，浑身挑不出半分错处，一如杨夫人心中那良善之人。

杨夫人的脸色以肉眼的速度温和了下来。她心里暗叹，只要杨玉环顶着这张脸，怕是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玉环，好孩子，你受苦了。”

杨玉环心中冷笑。她似乎知道了自己像谁了。

她像杨玉环。

为什么杨夫人一直抵制杨温叫她太真？为什么她让自己把眼角的痣遮住？为什么她说自己不够良善，不够温驯？

因为杨夫人一直叫的“玉环”都不是她。她叫的是杨玉环。是那个眼角没有痣，不似狐媚子的杨玉环。是那个良善温驯的杨玉环。唯独不是她罢了。

她永远不会成为杨玉环。

那天，杨夫人带着她去了杨府，她去祭拜了所谓的列祖列宗。她还去看了杨夫人在京城的势力。

很大。略胜尧天一筹。

杨夫人说：“过几日，长安拍卖行有一件物什，女帝很喜欢。”

拍下来，给武则天送过去。

即使武则天会怀疑他们的动机，但她一定不会阻止他们融入自己。原因无他，多一份势力，多一分安全。

杨夫人笃定武则天不会拒绝她。

“玉环，你以后就是杨家人了，你要尽你所能，保护杨家。”

很快就不是了。

杨玉环想。

今日她祭拜列祖列宗时，说：“我叫杨玉环。”

去见杨夫人的势力是，亦说了同样的话。

她是杨玉环，可杨玉环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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